"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 《噼里啪啦恋爱吧(原薄荷之翼)》 巴蓓洛,一个身世神秘的孤儿,一个心埋冰山的孩子,一个绝世神童,一个天才祸害…… 她智商超群、行为怪诞、古灵精怪、以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折磨人……她就像薄荷,清清凉凉也辛辛辣辣,璀璨“四大恶人”之“凶神恶煞”。 沈奕白,神秘校园组织“碧汐侠影”的老大,璀璨学园的智多星,擅长谋略,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璀璨学园的安定团结,他决定将巴蓓洛这个大恶人驱逐出去,你来我往的缠斗中,竟发现她的惊天秘密…… 当巴蓓洛遇上沈奕白,当绝世神童遇上智多星,当天才祸害PK侠影老大,故事还会不精彩吗? … 第一部分 第1章 天际,神魔的千年之战。 幽蓝淡紫的天空,智天使Gabriel一袭银色的盔甲,长长的黑发,乌黑的瞳孔,舒展着宽大洁白的羽翼,轻盈地悬在空中,即使对面的敌人是魔界赫赫有名的暗黑魔王和他的魔王部队,她美丽高贵的面容依然平静柔和,只是手中银白色的短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智天使Gabriel的身边,天使Armaiti、Barbelo、Raguel展开羽翼,傲然地与她立在一起,并肩御敌。 天使Armaiti披一件胭脂色的短铠,红色的短发,浅紫的眸子,雪白的肌肤,轻抿着樱唇,单手执一枝薄绯色的骑士长枪,枪尖斜挑,烈焰四射,从容而淡定。 天使Barbelo则是一副蓝光流动宛如水晶的轻盔,微蓝的头发如天空般飘逸,湛蓝的眼眸似海水般幽远,挽着淡蓝如月的弯弓,箭周弥漫着蓝色的水雾,遥指暗黑魔王的胸膛。 天使Raguel只穿着橙色的轻袍,一头金发微微打着卷,随风轻舞,面对强敌,金色的眼睛坚毅而镇定,一柄金色的法杖在她纤细的手掌中吞吐着金色的柔光。 天堂仅有的四位美丽女天使,勇敢而沉着地面对着数以万计的魔王大军。 身形高大的暗黑魔王全身黑色的重甲,一头褐色头发如蛇似的飞舞,手中两杯黑色战斧杀气腾腾。他的身后,是声势浩大的魔王卫队,他亲手训练出的魔兵精锐! 双方对恃,魔王狂笑着:“怎么?天界没有人了吗?怎么派了你们四个女人应战?快快把路让开!” 智天使Gabriel微微一笑:“魔王殿下,如果您能战胜我们,这条路自然就会让开,否则,您还是收兵认输吧!” 魔王狞笑着:“本来我不想杀女人,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的!” 回答他的,是“咻”的一声,一只淡蓝色的箭射向他的心脏。 魔王大怒:“孩子们,杀!”挥舞着大斧,向Gabriel砍去,身后的魔兵卫队也冲了上来。 面对如潮水扑来的魔兵,Gabriel、Armaiti、Barbelo、Raguel,临危不惧,互相呼应,配合默契,以四人之力挡万,拦住了强大的敌人,正式拉开新一次神魔大战的帷幕…… 这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三百六十年,战况惨烈,双方都有极大的损失,神魔两界人才凋凌,都无力再战,于是创世光明神和暗黑魔王在彼岸和谈,签定协约,偃旗息鼓暂时休战,天地间终于得以休养生息,人、鬼、神、魔、妖、精灵等等各界在慢慢地抚平神魔之战留下的疮痕,渐渐地重新繁荣起来。 创世神看到世界的一切都已恢复正常,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于是放心地回到天界——在天堂的生命之泉,静静地沉睡着四位美丽勇敢的女天使,Gabriel、Armaiti、Barbelo和Raguel,她们在神魔之战中英勇战斗,出色的完成了阻敌任务,然而,本身却无法逃脱暗黑魔王和魔兵围击,血洒疆场。 暗黑魔王佩服这四位天使的英姿和不屈,将她们的身体用魔法保存起来,彼岸协约签定之后,魔王将她们交还给创世神。 第一部分 第2章 神把四位天使的身体封印在生命之泉,虽然有生命源泉的神力滋润,可是由于灵体受损严重,四位天使却再也无法回复永恒的生命,在天界,只能如现在,永远永远的沉睡着。 光彩流动的生命源泉中,四个天使脸色苍白,轻阖着眼帘,雪白的羽翼无力地垂落,轻轻地覆盖在纤细柔美的身体上,宁静如月。神望着她们,满面悲悯,良久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吧!到人界去,去那里找回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吧!” 神双手结印,曼声吟唱着咒语,手掌间发出一篷柔和的光幕,渐渐涨大,笼罩在四位天使的身上,在光幕的作用下,天使的羽翼渐渐缩小……缩小……直至消失…… 天使落翼,意味着她已被剥夺天使的资格,从此将不能留在天堂,而不得不流落异界。 “只要在人界找到你们生命的意义,找到最珍惜你们的人,就可以长出新的羽翼,重返天界!”神轻轻地说。 天上,从此少了四位天使; 人间,却多了“四大恶人”。 芭碧萝的薄荷之翼 创世神手记:诸神千年之战,智天使Gabriel,天使Armaiti、Barbelo、Raguel,星殒人间。 芭碧萝(Barbelo)“保护光辉下的一切事物”,是地位仅次于唯一神的最高女天使,在”TextsoftheSaviour”(诺斯底教的著作)书中记载其为生出最初天使的母亲,PistisSophia的女儿,为所有物质世界的主宰,依其教义应为恶魔。 第一部分 第3章 太阳城,是一座现代化的滨海都市,以金融、高科技和电子工业名闻于世,经济发达,既有豪华的都市气魄,又凭山临海,自然风光秀美绝伦,在世界最富有的城市榜排行第七、地球最美丽城市榜排行第三、世界金融中心之一,是人类最向往生活的地方。 天使镇位于太阳城东六十公里处,是太阳城的卫星城,也是太阳城的文化教育中心,学术氛围之浓厚举世闻名,集中了世界十大最著名学校中的三座:圣凯萨学园、幻想学院和璀璨学府,这三所学校,不仅学校的师资力量和环境设施举世闻名,而且学生也大多来自世界精英的家庭,随便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女生,他(她)的父母都可能是什么世界豪富、政界首脑或者黑社会大佬。 除了这三座超级学园,镇上其他一二三流的学校还有十几座。因此全镇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被各类学校占据,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服务于学生和老师而开设的各种场所。 三大贵族名校中,圣凯萨背依银月山,幻想学院面临紫星湖,璀璨学府则修建在碧汐吹沙之间。银月山、紫星湖和碧汐吹沙,分别被称为天使的光环、天使的明眸和天使的双翼,占据了天使镇风水最佳、气韵最畅的位置。 碧汐吹沙是一对翼状的半岛,璀璨学府坐落在这对半岛上面。左翼是璀璨学府的高中部,右翼是大学部,两翼之间,为一个大型的园区,中间以数桥相连。左翼礁岩造型优美,涛声潮声如天籁,因此左翼被称为碧汐,而右翼则沙滩洁白似雪,海风温柔如手,景色淡远宜人,因此被称为吹沙。 月如冰盘,银白的光洒在深蓝的海面上,如碎银跃动,浪潮声音如乐。在这样宁静的美景里,璀璨学府碧汐高中部的沙滩上,却正上演悲情一幕。 “呜呜呜,阿爵,求你不要抛弃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呜呜呜……”一个身材丰满的“秦湘莲”,抱着一个高大帅气的“陈世美”的手臂,边哭边哀求。 “你说找我有事,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陈世美”不耐烦地把手臂从她怀抱里抽出来,“无聊不无聊啊你?” “呜呜呜,我知道你是喜欢上了D班的卢薇薇,她哪里比我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都比不上你认识这个女人几天?呜呜呜……”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人家有什么关系,你别牵扯别人进来啊!”“陈世美”抱着手臂看着远处的大海,“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是朋友!你再这样闹,我们之间连朋友的缘份都得尽了!尽了就是完了,你懂不懂?” “呜呜呜,爵,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还不行吗?”“秦湘莲”痛哭流涕地抱住“陈世美”的脖子。 “算我对不起你还不行?大姐,求求你饶了我吧!要不,我付你青春损失费!你开个价吧!”“陈世美”一把将她推开,掸了掸被蹭上眼泪的名牌衣服,一脸的厌倦,最烦的就是女人死缠烂打了! “秦湘莲”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沙滩上。也不知道是摔得肉痛了还是心痛了,她的哭声大了起来。 为了挽回薄情“陈世美”的心,她拜倒在男孩的牛仔裤下,抱住他的腿,仍然努力地哭求着:“呜呜呜,你不要我,我会去死的,我跳海给你看,呜呜呜~” “真烦人!随便你干什么好了!”“陈世美”甚是绝情,厌恶地用力夺回腿,转身就走。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被古往今来无数女人证明切实有效的的绝招,“秦湘莲”一看前两者不管用,于是用上了杀手锏——“蹭”地站起来就奔向大海的怀抱。 此时,正是涨潮,海面上的风稍有些大,浪花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在满腔的伤心与愤怒中,“秦湘莲”突然觉得海水里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的腿,她低头一看——天哪!竟然是一具人体! 这个人全身浸在海水里,被海浪在浅浅的沙滩上推来推去,随波逐流着——这这这……这是一具尸体?! “妈呀!”“秦湘莲”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 “陈世美”本已走出很远,听到这声惨叫,终是担心出事之后不好交待,于是又奔了回来。 “秦湘莲”哆嗦成一团“死……死人!” “陈世美”也看到了沙滩上的“尸体”,心里同样害怕,想要逃开,但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刺激和兴奋,让他想对尸体一探究竟。 男生的神经毕竟比女孩子的粗壮一些,犹豫了半天,他拉着“秦湘莲”,两个刚才还吵着架的冤家彼此壮胆,向那具“尸体”走了过去。 此时,“尸体”已搁浅在沙滩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穿着璀璨的校服。她头发微卷,梳着两条可爱的辫子,闭上眼睛的样子很美很安静,肌肤在月色里显得清冷如雪,让人联想起童话中的睡美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想成为吻醒她的王子。 看到“女尸”这样美丽纯静,“陈世美”和“秦湘莲”心里的害怕稍微减少一些,“秦湘莲”颤抖着说:“她……她也是璀璨的学生呢,不知道为什么会淹死……” 还会为什么?八成是跟你一样的蠢女人,失恋之后拿跳海威胁男人,结果弄假成真,想不死都不行了!“陈世美”没良心地想——不过,这样漂亮的女生居然也会失恋,她的男友还真不是一般的眼瞎诶! “我看看,也许还有救!”“陈世美”说。从前在救生课里,老师教过如何抢救溺水之人,进行体外心脏按压、人工呼吸——呃,好像有点邪恶哦! “不要,我们还是报警吧,打医院的急救电话,请医生来处理……”“秦湘莲”还是很怕,提议说。 “你打电话,我来负责抢救,免得耽误时机。”“陈世美”说着,单膝跪下,伸手去碰“女尸”的面颊。 手指还没接触到尸体的皮肤,“女尸”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世美”一声大叫,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了?怎么了?”“秦湘莲”扶起他,慌张地问。 “她……她在瞪我……”“陈世美”惊恐地指着“女尸”语无伦次,“她……刚才睁眼睛看我……” “秦湘莲”害怕地看了“女尸”一眼,柠檬般的月色里,她仍然安安静静宛如沉睡着,“哪,哪有睁开眼睛,人家不是好好的嘛!你肯定是看错了!”她安慰他。 “陈世美”惊魂稍定,揉揉眼睛看看“女尸”,果然,人家仍然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连根头发都没有动一动。 不过,他可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定定神:“我们……打电话叫警察来处理吧……”他掏出手机,刚按下一个鍵,异变陡生—— “女尸”竟然猛地从沙滩上坐了起来,看着两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不~要~摸~我~的~头~~~” 这下恐怖效果极好,“陈世美”吓得手机也掉了,他闷哼一声,拉着“秦湘莲”头也不回就逃。 “秦湘莲”奔了两步,脚一软,跌在地上,“陈世美”微一迟疑,回头看见“女尸”已经从地上站起,向自己蹦了过来,他抓起一把沙子,向“女尸”扔了过去,大声吼:“来,来追我啊!”然后向前方奔去。 “秦湘莲”见前男友只顾自己逃命,不顾她的生死,千般惊恐加万般伤心,于是二话没说,直接躺到地上晕过去了。 “嘿嘿嘿!小样,还想跟我玩调虎离山!” “女尸”笑不可抑,慢慢悠悠地一蹦一蹦地过来,看看已经跑远的意图引走自己的男生,再看看吓昏的“秦湘莲”,笑嘻嘻地向她伸出了魔爪…… 恶煞的名片 “秦湘莲”被一阵剧痛刺激得清醒过来的,她茫然地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雅致的面庞:小小的脸,眉目如画,圆圆的眼睛古灵精怪,婴儿般脸蛋甜蜜可人,颊上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里面盛着浓浓的笑意——这笑容纯洁如天使,让她伤痛害怕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你……你是谁?是天使吗?”“秦湘莲”傻傻地问。记得刚才发生“诈尸”,阿爵扔下自己逃跑,然后她就晕倒了——是这个天使打跑了女僵尸救了她吗? “天使”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我不是天使,我是——魔鬼、恶煞!喂,小胖,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呵呵,你真没用,人家不要你啦,还跪在地上哭着求人家,丢不丢人呀你!干嘛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又胖又没自尊,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喜欢你啊?” “秦湘莲”顿时被气哭了。这个漂亮女孩果然不是天使,天使哪里会专门挑人家的伤心之处来刺激的?自己只是有点丰满,哪里算得胖了?舌头这样毒——她八成真的是魔鬼恶煞一族! “喂!你还有完没完啊?当自己孟姜女哭长城呢?你就算哭出一个太平洋,人家该不要你,还是不要你!”魔鬼女孩的声音有几分不耐烦, “秦湘莲”一想也对,绝情寡义的“陈世美”男朋友又不在这里,她哭给谁看啊!又抽泣了几下,吸吸鼻子,把眼泪收了回去。 见秦湘莲止了泪,女孩轻轻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绝对是一副可爱天使的模样,魅力可以通杀天下善良的人们。 “呵呵,女孩子的眼泪怎么能这么不值钱,要哭,也得有哭得价值喔。” “秦湘莲”没听太懂,愣愣地望着她。 女孩笑嘻嘻地问:“那个男生——你的前男友,他喜欢上别的女生了?” “是,他喜欢D班的卢薇薇,卢薇薇亲口和我说的。”“秦湘莲”实在是好痛苦,忍不住把心里的委屈都说给这个陌生的女孩听。 女孩这次很有耐心,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睛里的光芒却越来越深不可测。“秦湘莲”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这笑容,怎么越看越和可爱天使挨不上边,反而让人心中怕怕的? 女孩没理会“秦湘莲”的内心活动,听她控诉完毕,微笑着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想要挽回他?还是——想报复他?” “秦湘莲”迟疑一下,“我……我也不知道……” “呵呵,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女孩笑盈盈地旋了个身子,可惜裙摆湿淋淋的,如果能够翩然飞起,那么一定洒脱又飘逸,“只是拜托你别再哭啦,给别人看见又会当我在欺负人啦!” 一看到她湿湿的裙摆,“秦湘莲”明显地打了个哆嗦,这个女孩来得好蹊跷,莫非她就是——刚才的那具女尸? 她后退几步,脑海中泛起刚才在月色下看到的那张清冷如辉安详如月的美脸,与在礁石上做飞翔状的女孩面容重叠在一起…… “喂,你想什么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女尸吗?”女孩仿佛会透视人的心灵,笑眯眯地说。 怎么没有?《聊斋》里面艳鬼可不少呢!“秦湘莲”偷偷地想,不过,看着女孩月下的影子,心里也认为这女孩是艳鬼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她……她一定是海精灵,这个看上去精灵可爱的女孩,一定是海神的女儿!她是听到自己的委屈,来帮自己了吗? “秦湘莲”精神一振,怯生生地问:“你……你是海精灵吗?” “不!”女孩皱起了眉,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句,“我妈才是海精灵呢!” “秦湘莲”耳朵挺尖,听得清清楚楚:“那你……你是小海精灵?”海神的外孙女也成啊,肯定也有帮助自己达成心愿的本领。 “我才不是呢!我才不要当海精灵!”女孩面上带了不悦,“算了,我要走了,不和你多说了!” “等等,等等!”“秦湘莲”急急地问,“如果我想好了,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是不是要来到这里,对着大海连喊三声:‘海精灵,我有事情要求您……’” “你当我在这儿扮演童话《渔夫和金鱼》了吧?”女孩很郁闷,“都说一百遍了,我、不、是、海、精、灵!” “对不起对不起!”“秦湘莲”慌忙说,真怕她一生气不肯帮忙了。 女孩手一扬,有什么东西飘落在“秦湘莲”脚前。 “秦湘莲”拾起,借着月光一看,这是一片婴儿手掌大小的植物叶片,卵形,边缘生着细细的锯齿,叶子两面生着短短柔柔的毛。 这是什么意思?“秦湘莲”想问问,抬起头,那女孩却已踪影不见。 “秦湘莲”又打了一个寒噤,来无影去无踪,这个女孩究竟是仙是妖还是什么鬼怪东东?她翻视着叶子,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呢?莫非是一件法宝,它可以帮助人们完成心愿吗? 叶子上一股奇异的气味冲入鼻端,令她昏昏沉沉的大脑为之一振。这味道,喜欢它的人,会说是清清的、新新的、凉凉的;而不喜欢的人,则认为是怪怪的、辛辛的、辣辣的…… “呀!”“秦湘莲”失声惊叫,“薄荷!这是薄荷的叶子。” 她的心中一阵冰冷,难道自己竟然碰到了传说中“璀璨碧汐四大恶人”之“凶神恶煞”巴蓓洛? 在璀璨碧汐的校园传说中,有四个魔鬼一样的人物,“坏事”做绝,行为令人发指,被称为璀璨四大恶人。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叱咤风云的四大恶人,竟然是四位女生。 而巴蓓洛,正是四大恶人中的一位。 之所以被称为凶神恶煞,不是因为巴蓓洛长得丑,也不是因为她外表很凶,而是因为其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人称璀璨史上最“坏”的女生。你永远也想不到,那些千奇百怪的主意会出自一个女孩的小脑袋里。她整人的点子比谁都多,鬼主意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简直能把人整疯——璀璨碧汐没有被她“整疯运动”考验过的人,差不多用两只手加两只脚就可以数得过来。 被巴蓓洛害过的人,都有两大后遗症,一怕看到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子,二怕听到看到任何与薄荷有关的事物。 巴蓓洛样子甜甜乖乖,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笑起来面颊上会出现一对深深的酒窝,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无害少女。不过,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巴蓓洛一笑,那肯定是又有人要遭殃了。而且据说她笑得越甜,颊上的酒窝越深,整人就越狠——所以,巴蓓洛的笑,也被璀璨碧汐的学生称为“恶煞的微笑”。 除了“恶煞的微笑”,巴蓓洛还有“恶煞的名片”。 传说,小妖女巴蓓洛每次做坏事的时候,都会留下一片薄荷的叶子——这已成为她的标志,就好像盗帅楚留香每次做过一件得意的事情后,必会留下一股淡淡的芬芳。 璀璨碧汐所有人都知道,每当薄荷叶子神秘出现,随之而来的必是校园的鸡飞狗跳。据说,曾经收到巴蓓洛薄荷叶子的人,已经有三十一人被迫离开璀璨,其中包括两位教师,有二十六位碧汐排行榜上的风云人物从此一撅不振,还有无数的人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一听到“薄荷”两个字或者闻到薄荷的味道,就恶梦连连,只差住精神病院了…… 侠影例会 “秦湘莲”全身发抖,现在自己竟然也收到薄荷的叶子——璀璨最恐怖的“恶煞名片”!天哪!她宁肯遇到大海里的淹死鬼,也比遇到凶神恶煞巴蓓洛安全! “秦湘莲”吓得腿都软了,“扑嗵”一声坐到沙滩上,现在的她早已忘了负心的“陈世美”,光想着逃命要紧。努了半天力,终于站了起来,撒腿就跑。 海边的礁石旁,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望着“秦湘莲”的背影嘀咕:“这个小胖子,跑起来倒挺快!只是——”她唇边突然现出一个坏坏的微笑,“只是,你还会主动来找我的!让我猜猜看,是明天呢,还是后天?” 现在这里应该没有人来打扰她了吧?女孩踱了几步,又躺到浅滩上,本来好端端地想心事,听到秦湘莲陈世美的真人秀,才赶来看热闹的,现在戏看完了,还是继续想自己的事情吧。 她也不理衣服都湿透了,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一个大大的海浪冲上海滩,再次将她泡进海水里,于是又恢复了被顽皮的海浪在浅滩上推来推去、载沉载浮的状态——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陈世美”和“秦湘莲”当成浮尸的! 她喜欢浸泡在温暖的海水里,海浪轻轻柔柔如母亲的双手,这总能让她想起很多很多事…… “卉妍!郑卉妍……”沙滩上传来喊声和脚步声,是“陈世美”带着人来救“秦湘莲”了。看来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能当他百分之一百的“陈世美”呢! 只是,今晚,这海滩难得清静了。 女生微微叹了口气,深深呼吸着,随海浪向远处游去。 璀璨碧汐一间绝密的会议室里,四个高大俊朗却气质各异的男生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是璀璨碧汐高中部最隐秘、最神圣的地下学生组织——碧汐侠影的四位老大:相貌清俊的智多星魅影沈奕白;冷峻傲岸、功夫高强的暗影慕雪寒;高大威猛、阳光洒脱的绝影商吹歌;俊美优雅、温煦如水的幽影尹子忱。 碧汐侠影以除恶扬善作为己任,暗中处理校方不能解决的学生争端,组建几十年来,在历界学生中神秘传承,哪里有不平,哪里就会出现侠影。 这一次的侠影例会,四位老大讨论的议题,是如何收拾璀璨碧汐四大恶人之中的凶神恶煞巴蓓洛。其实,对四大恶人的抺杀令早已颁定,她们注定是要被驱离璀璨学府,而且要为自己的恶行背负一辈子的惩罚,目前讨论的,只不过是执行者和执行方式而已。 慕雪寒正给大家介绍情况: “巴蓓洛,十六岁,水瓶座女生,半年前转校到璀璨,就读于碧汐二年级E班。她学习成绩一般,从来不做任何作业,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可是大家都说,她就算做梦的时候,都是在想着怎么欺负人、整人,因此同学没有人敢冒死和她说话,尤其是怕看到她对谁笑——巴蓓洛的笑容,同学们的心目中,等同于鳄鱼的眼泪。 “巴蓓洛聪明绝顶,似乎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不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她的手里,居然都会处理得游刃有余——只是,处理方式却会令有的人吐血、有的人喷泪、有的人发疯…… “每次考试的时候,巴蓓洛都刚好到及格的分数,绝不多一分或者少一分。我调过她每一科的试卷,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不论是外语、国文、化学、物理还是其他的什么,她的每张试卷,都只答一部分的题目,这些题目绝不会错一个字一个符号,解答方式极为简洁,连老师都不得不佩服,而且分数加起来刚好到及格线——这证明,她在璀璨碧汐考试和读书都只不过是应付差使,每天上课睡觉也好、发呆也罢,只是因为,老师教的东西,她根本不屑于学!这个现象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做了进一步的调查,发现这位巴蓓洛,来头果然不小。 “她是一名孤儿,七岁的时候,突然神秘出现在太阳城的海滩上,穿着质料很高贵的公主裙,头部还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没有任何身份标识,怀里只抱着一盆袖珍薄荷草。 “此后她就在太阳城的大街上流浪,不说话,也从来不向任何人乞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直到有一天她饿晕在街头,才被人送到慈晖孤儿院去。 “在孤儿院,她一直很孤僻,从来不和其他的孩子来往,每天只是抱着那盆薄荷傻傻发呆,大家都以为她是哑巴,而且智商有问题的,后来经医生诊断,她可能是受过什么强烈的刺激,患有儿童自闭症。 “在孤儿院待了两个月之后,一对没有儿女的教授夫妻到孤儿院来看望孩子们,妻子看到这个孤独可怜的小女孩儿很心疼,就把她抱在怀里,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令大家都惊讶的事情……” 商吹歌兴致盎然地问:“她‘啊呜’一口,咬了女教授的脖子?” 尹子忱瞪了他一眼,“那只是个孤独又可怜的小女孩儿,你当她是幼齿吸血鬼吗?” 慕雪寒对着尹子忱笑了笑,接着说:“这个大家以为是哑巴的女孩,竟然搂着女教授的脖子哭着叫妈妈!教授夫妻非常喜欢,很快办理了收养手续,于是巴蓓洛便从一个小可怜,摇身变成了著名教授的女儿!” 商吹歌忽然说:“你干嘛用这种口气讲话?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她是故意讨好教授夫妻的吧?她才七岁耶!这样的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那也太可怕了!” 慕雪寒没理他打岔,接着说:“据说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智商都超高,巴蓓洛就是这样。她在教授家里,很快显露出惊人的天赋,虽然才七岁,但她却拥有超强的理解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而且她非常早熟,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见解连大人都惊讶。这下教授夫妇算是拾到宝了,使出浑身解数全力培养她,当别的女孩子在玩布娃娃的时候,她已经在接触天文、地理、数学、物理等等很多高深的知识了。十一岁时,巴蓓洛便通过了美国哈佛大学的全部考试,成为这所学校最年轻的学生,被世人称为神童、天才少女。” 商吹歌一吐舌头:“这丫头是人吗?你确定她不是披着人皮的电脑?”他自己学习很不好,因此对于学习成绩好的人有一种本能的妒忌和怀疑。 尹子忱扬扬眉:“既然如此,她怎么会来到璀璨碧汐读高中?” 慕雪寒说:“在哈佛大学,巴蓓洛仅用四年多的时间,就直接读到博士。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对巴蓓洛的教育不知在哪个环节出了毛病,她突然变‘坏’,而且‘坏’的速度与学习速度成正比,天才少女在四年的时间里完全蜕变成了‘天才祸害’。她的行为乖张,念书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整蛊学校同学和教授,尽管他们年纪比她大很多,但竟然也逃不出她的算计和折磨,每天向校方的投诉越来越多,最后甚至面临被勒令退学和关进精神病院的危险。教授夫妇无奈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认为,巴蓓洛智力发达程度远远超出常人,但正因如此,她学习生活进度太快,直接从儿童迈进成人的世界,中间缺少过渡,缺少人格形成的必要程序,因此导致她心理严重失调,才做出一系列的出格举动,建议让她重新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按部就班地平稳过渡长大。” “原来是个变态啊!”商吹歌又嘀咕。 “于是巴蓓洛便从天才博士重新回来读中学,来到璀璨碧汐部读书。不过令教授夫妻失望的是,虽然他们按照心理医生的话,让她放缓步调,和普通的孩子们一样,一步一步地长大,但是,她的调皮捣蛋却一点也没变,只不过天天告状的人换了一批而已。教授夫妇也很无奈,现在只求她不闯出大祸就知足了。 “目前我们接到对她的投诉虽然不多,而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改邪向善,我怀疑,璀璨有十数起至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案子,可能都是她在搞鬼。例如上个星期,碧汐部男女洗手间的坐便全部被涂上强力胶水,结果如厕的六十多名男女生被粘在上面起不来,最后不得不请专业人士处理,到现在为止,学生们去洗手间还是怕怕的。校方对这起被称为‘璀璨碧汐史上最恶搞事件’进行了调查,只是巴蓓洛本来就高智商,现在长大了,欺负人的水平也提高,这些事情做得巧妙到天衣无缝,根本让人抓不到把柄……” “华丽的邂逅”预备 慕、商、尹三人讨论半天,却发现魅影沈奕白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若有所思,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奕白,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商吹歌大咧咧地问。 慕雪寒淡淡地说:“根据抽签,奕白是抹杀巴蓓洛任务的执行人,他一定是在考虑这件事。” 沈奕白微微笑了笑,眼神清澈而睿智:“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巴蓓洛每次出手,都会留下一片薄荷的叶子呢?是因为她喜欢薄荷的味道?还是因为薄荷对于她有特殊的含意?” “巴蓓洛实在是智商惊人。据我的调查,虽然当时才七岁,但她对到孤儿院之后的经历记得清清楚楚,不仅记得当时院中所有小朋友和老师的名字,甚至对某一天的午餐吃什么都记得一点不差。但是,她的好记忆似乎是以孤儿院为分割线,此前的来历她从来不提,不论谁用什么方法询问,她都说不记得了,一问三不知。然而我认为,她不是不记得,而是刻意回避,宁肯把有些东西深深地埋在心里。 “她出现在太阳城时怀抱着薄荷草,在孤儿院也是这样,在养父母家和她的宿舍、公寓,居处必有薄荷盆栽,不仅如此,她超喜欢薄荷口味的东西,比如薄荷糖、薄荷香草蛋糕等等,用的牙膏都是清凉薄荷型,薄荷甚至成了她的标志!所以我觉得——”慕雪寒一口气说了半天,不得不停顿一下,然后才继续开口,“薄荷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只是不知道,她要籍着薄荷记得什么还是忘记什么。” 沈奕白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人的所为必有所因,虽然是一片薄荷叶子,却足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我搜集了一些关于薄荷的资料,从中择出自己认为有用的打印了下来,大家可以看看。” “薄荷,原产于地中海沿岸,由于生命力强,现已分布世界多地,品种超逾500个。当中最为人所知的有黑胡椒薄荷和绿薄荷,其余的还有苹果薄荷、橘子薄荷、香水薄荷等,大多是以它独有的香气而命名…… “薄荷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人生难免有许多错过的人或者事物,能再次相遇、相亲和相爱的机会几乎没有,但越是没有就越是想念,薄荷虽然是一种平淡的花,但它的味道沁人心脾,清爽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会让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得到一丝安慰,所以薄荷的花语是‘愿与你再次相逢’和‘再爱我一次’。此外,它还有一种花语是‘美德’,代表了人的种种美好德行—— “薄荷可入药、入菜、做香料。亚洲菜系里,人们大多以薄荷的新鲜叶子烹调食物。中国料理里,多用来煲药汤,据说有疏肝解郁、治疗感冒的效用。外国人则爱薄荷如命,什么食物也喜欢加入薄荷叶碎。‘薄荷羊肉’的作法,取新鲜的薄荷茸……哦,这个回头我交给家里的厨师,大家可以无视了……” 慕雪寒、商吹歌和尹子忱三人各捧着厚达数十页的薄荷资料,看得晕晕的,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商吹歌忍不住问:“奕白,你给我们这些资料,究竟是想说明什么?” 沈奕白两手一摊,“在没有近距离接触巴蓓洛之前,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不过,多了解一些,总是有备无患的!” 犹豫了一下,尹子忱说:“奕白,我觉得……巴蓓洛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商吹歌在一边猛点头。 沈奕白微笑了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稍微顿了一下,“无论她的过去多么可怜,都不能够成为今日作恶的理由!我们应该做的,一定要做下去!” 商吹歌耸耸肩:“随便你,反正这次是你下手!” 慕雪寒笑了笑:“奕白,我忘了和你说,除了‘凶神恶煞’之外,巴蓓洛其实还有一个绰号在暗里流传——很多人称她是‘红粉智星’,来形容其鬼马精灵、智计百出,如果不论正邪,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对手呢!” “呵呵,我觉得,有些女孩子,她的出位正是因为太出色了,出色到普通的人无法理解和接受。”尹子忱不知道想起了谁,眼睛中柔光闪动,“奕白,你要小心喔!出色的女生,对出色的男生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哦?子忱似乎有所指哦!”沈奕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又想起某位对你有致命杀伤力的出色女生了?” 尹子忱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呵呵,好了,奕白,你要准备出场了,让我们来安排一次‘华丽的邂逅’吧……” “哪位同学能把‘从门后传来的声音’翻译成英语?”此时,璀璨碧汐二年E班正在上英语课,英文老师讲话的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喉咙发炎还是怎么的。 底下有一个爱学习的女生站了起来,很淑女地小小声说:“Asoundfromthebackofthedoor!”离远一些的同学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才勉强听清楚。 另一位男生也站起来:“老师,还有一种译法,Asoundfrombehindthedoor,这似乎更简练一些哦!”他也压低了嗓子说话,声音好像一只蚊子在振动翅膀。 奇怪!难道喉炎也会传染?二年E班班集体失声不成? 让人感动的是,虽然大家的喉咙“集体犯病”,但大部分同学都坚持“带病”认真听讲,小部分同学在假装认真听讲——除了教室最后排、最角落里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生,孤伶伶地坐在后面,身周两三米的范围内,只有她一人一桌一椅。 不过,如果你以为她是那种每个班级都会有的受气包就错了——偌大的教室,三十名学生中的二十九人都拥拥挤挤地堆在前面,她虽然坐在后面,却独霸教室三分之二的地盘! 此刻,这女生正趴在书桌上,一本漫画书打开来盖着头,呼呼地睡着,看样子睡得还挺甜。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答间都不时瞄瞄那个贪睡的女生,同时会把声音压低压低再压低——哦!大家哪里是全部喉咙有毛病,分明是怕吵到那女孩的好梦! 也不知道这女孩是梦到了什么还是睡累了,不安地动了动,“啪”的一声,漫画书掉在地上,把大家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立刻仓皇地站了起来,摆出随时准备冲出教室逃命的架势。尽管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他们的动作仍然不如老师快——讲台前面,英文老师在漫画书落地的一瞬间,已急忙扔下一句“下课了”,然后一个箭步跳了出去。 大家立刻如获大赦,纷纷跑出教室。有人不小心带动桌椅,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这声音里,同学们逃得更快了——因为很多人都已经看到,教室后方的那个女生,已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眼睛,一副睡迷糊的样子。 那女生轻轻地打个呵欠,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很纳闷地自语:“这么快就放学啦?”她百无聊赖地整理了下书包,慢悠悠地晃出教室,外面的男生女生,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说说笑笑,她显得有些孤独,站在走廊考虑自己要去哪里。 华丽的邂逅 “巴巴巴……巴蓓洛……”一个声音结结巴巴地。 女生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面熟的女孩,她身材略为丰腴,满面惊恐,双腿不住地哆嗦,站在几米外却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小胖!” 女生眼睛一亮,立刻笑眯眯地,就像贪玩的孩子看到新奇的玩具,或者说,更像大坏猫看到可怜的小麻雀。 “我我我我……”小胖——昨晚在海滩上饰演“秦湘莲”的那位女主角,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女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找我?” “是是是是……巴、巴、巴蓓洛……格格格……”上牙碰下牙的声音。 看她怕得厉害,女生很“善解人意”地说:“我就是巴、巴、巴蓓洛,你想请我午餐?” 快吓昏过去的“秦湘莲”只知道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学校西侧一条巷子,有间紫心茶餐厅,你知道不知道?” “知……知道……”“秦湘莲”终于鼓起勇气,“请……请……你……” “咳!那我就不客气了!”女生巴蓓洛清清喉咙,摆出一副很庄重的样子,可是颊上却有一对浅浅的酒窝,盛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紫心茶餐厅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车,车内,坐着四个洒脱帅气的男生,正是沈奕白、慕雪寒、商吹歌和尹子忱。 “奕白,目标已经进入紫心,坐在东侧靠窗的位置。现在,轮到你出场了!”慕雪寒收起手机,说。 沈奕白沉静地点点头:“嗯!与她同行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可怜的蠢材!居然笨到会和‘穷凶极恶’打交易,你不妨称之为——恶煞的牺牲品!”慕雪寒冷冷地说。 沈奕白轻轻一笑,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打开紫心茶餐厅的大门,目光很随意地在餐厅里一转,然后缓步往东侧走去,坐在斜对着长窗的位子,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窗边座位上两个穿璀璨校服的女生。 沈奕白没有留意其中哭哭啼啼的那位,佯做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另外那个女孩一眼。她就是巴蓓洛?虽然手上有关于她的无数偷拍照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她!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巴蓓洛,有着一张精致纯真的面孔,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卷卷,眸子转动间灵气逼人,粉润的嘴唇俏皮地弯着,颊上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这张面孔比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来得生动鲜活! 事先已搜集到关于巴蓓洛的很多资料,沈奕白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女生。然而初次见到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弄不懂她。 没错,他知道她是不知从何而来、不知父母何人的孤儿,知道她是天才少女、不世神童,知道她超喜欢薄荷、喜欢吃薄荷口味的食物——然而,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呢?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的信息来源绝对无误,真的不能相信,这个纯洁如天使的少女脑袋里面,居然想得出那么多古怪毒辣的主意,来折磨别人欺负别人!究竟这张美丽的面孔下,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呢?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巴蓓洛仿佛有第六感一样,蓦然回过头来,目光刹时与沈奕白的对在一起。 她的眼睛突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有火焰倏然跃起,仿佛寂寞已久的奕者,终于碰到了棋力相当的对手,然而瞬间眸子便深蓝如夜空,将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掩藏在沉静的夜幕之中。 沈奕白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在一瞬间被她敏锐的目光剥开了,全部心思均无所遁形的感觉,令他颇有些紧张。幸亏他也不是庸者,很沉得住气,虽然心里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沈奕白相貌清俊,笑容间带着三分儒雅、三分洒脱、三分诱惑,还有一分神秘,足以颠倒众多女生。 然而巴蓓洛根本没理会,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如能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沈奕白这时就有些尴尬,目光闪避也不是,与她对视也不是。 闪避? ——那等于承认自己心虚嘛! 继续对视? ——跟个初次见面的人就长久对视,目光胶着,来个传说中的“天雷勾动地火”?这也太扯了吧…… 他再次微笑了一下,这小丫头果然不凡,居然不用任何语言动作,光凭远远对视就让自己如此狼狈—— 此时,待者捧着餐单过来,沈奕白终于可以很自然地把目光调开,轻声吩咐:“先给我一杯加冰的可乐!” 巴蓓洛眼珠滴溜溜一转,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面上又浮现两个小酒窝,也不知道是在偷笑什么。 侍者很快把冰可乐送上来,沈奕白轻轻地啜了一口,心里有点乱。原来的剧本是“沈奕白与巴蓓洛的华丽邂逅”,可是,在与她洞若观火的目光碰撞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四人周密的谋划,竟然是那么幼稚可笑! 沈奕白不由有些庆幸,幸亏没有冒失,不然那些小儿科的把戏,得被这小丫头笑话死!他暗暗思索怎么样才能不露痕迹地与她结识。 “嗨!” 沈奕白的眼前突然探过一张娇俏的脸,正是巴蓓洛。 他想不到她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微微一怔,然后含笑回答:“你好!”心中犯疑,这丫头在动什么鬼心思? “杜哥哥,你是杜哥哥!刚才看你就觉得面熟,呵呵,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得漂亮了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你哟,胖得跟猪似的,脸上满是红痘痘,斗鸡眼、蒜头鼻、前鸡胸、后驼背、O型腿、小儿麻痹后遗症……” 巴蓓洛笑容可掬,叽哩呱啦地说着,“他乡遇故知”般热络。 沈奕白却越听越不爽。恶!你小时候才胖得跟猪似的呢!胖就罢了,还什么红痘痘、斗鸡眼、蒜头鼻、前鸡胸、后驼背、O型腿、小儿麻痹后遗症……你说的那是人吗?整个一怪物! “停停停!”他赶紧打断巴蓓洛的话,“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杜!不是你那极品杜哥哥!” “啊?不是?”巴蓓洛“惊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分钟,然后又笑了,“开什么玩笑啊!你不是才怪!你全身上下,哪儿都写着是杜子腾嘛!” 肚子疼!我还肺红肿咧! 沈奕白的脑门飘起黑线!杜子腾和费红忠是很恶搞的名字,这丫头居然用到他的身上,还真是不怀好意啊! 哼!巴蓓洛是红粉智星、天才少女,可他沈奕白也是璀璨碧汐最著名的智慧王子,岂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只是,她主动来搭讪也好,省得他还要费尽心机想办法去认识她! “呵呵,这位同学,你确实认错人了,我既不叫杜子腾,肚子也不疼——所以,想问我的名字,不必用这样的开场白哦!”沈奕白轻轻一笑,“你是璀璨碧汐的学生?我也是呢,应该是你的学长!” “哦~~原来你不是杜哥哥,你是学长!”巴蓓洛脸上露出久仰久仰的表情,不过一看就没什么诚意,“呵呵,对不起,学长,是我认错人了,嘿嘿——” 她侧头考虑了一下,脸上露出慧黠的笑容,“做为赔礼,我请学长大人您吃颗糖吧!”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筒曼妥思薄荷糖,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薄荷糖遇见冰可乐 沈奕白一怔之间,蓦然想起一个关于薄荷糖和可乐的著名实验,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纵身向后跃——他的反应极为敏捷,可惜身后的座椅阻碍了速度,变化在瞬间发生,他已经来不及躲远。 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褐色的“喷泉”从可乐杯子里喷涌出来,沈奕白首当其冲,被浇得满头满脸…… 茶餐厅里所有人都被那响声吓得跳了起来,摸不清状况,还以为有恐怖分子放的炸弹爆了,一时间“哭声喊声尖叫声声声入耳”,餐厅乱得一团糟。 沈奕白静静地站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的衣服已经被可乐喷泉淋得很湿,还有很多可乐顺着头发往下流,在面上颈上汇成小溪,然后钻进内衣——不气不气,说什么也不能生气,不然这死丫头会更加得意!沈奕白努力地控制着情绪。 薄荷糖放入可乐等碳酸饮料中,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在瞬间产生大量的气体,从而促使饮料急骤地喷涌,这就是传说中——沸腾的可乐,因为危险性很大,一度被称为勇敢者的游戏,据说曾有人因为将薄荷糖和可乐同食而致死。 连随随便便地整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想到利用化学反应——巴蓓洛,我是该夸你太有才了还是说你太变态了?看来高智商的天才,脑子构造真的与众不同,这丫头年纪虽然小,但已经很有电影里那些疯狂科学家的派头了!沈奕白忿忿地想。 此时,那个罪魁祸首正在竭尽全力地扮出一副善良天使样,很“无辜”地装傻,“咦?这是在玩什么?难道——今年流行可乐浴?”只是颊边深深甜甜的酒窝,却泄露了她全部的秘密——这坏丫头,此时怕是恨不能跑到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呢! 是抓过她来打一顿出气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奕白考虑了三秒钟,终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方帕子,随便地抹了抹脸上的液体,“你叫什么名字?” 巴蓓洛仰头半张着小嘴,一副单纯白痴样,“我姓花,名大姐!”。问名字干嘛?想报复啊?哼哼!就怕你不来呢! 花大姐?这东西听着耳熟——倒!那不是瓢虫的俗称嘛! “呵呵,那我就姓屈,名趣,你可以叫我——” “——蛐蛐!”巴蓓洛笑了起来,“哟嗬,咱们是亲戚!虫儿一族!”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在跟她套近乎呢! 沈奕白笑着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闻弦歌而知雅意,要不是她太坏,他简直有点欣赏她了。 巴蓓洛“嘿嘿”笑着,眼珠滴溜溜直转,上上下下打量他。这小子挺有涵养啊,被淋成这样都不生气,如此深沉隐忍,如果不是真的绅士风度,就必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呵呵,管他抱有什么样的念头,换时间再好好考验他!今天咱有更好玩的事情,没空理你哦! 沈奕白给她看得心里毛毛的,这笑怎么这么瘆得慌呢?一般人们都形容这种笑为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估计脸上挂的就是这种笑! 巴蓓洛不再理他,回头对“秦湘莲”招招手,“小胖,我们走吧!小胖、小胖——喂,你想什么呢?走了啦!”她皱起了好看的眉,难怪男朋友要跟她分手,这小胖子是有点心眼不够使! “是是是!”“秦湘莲”都被惊傻了,在巴蓓洛连声呼唤下,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按着心脏一脸的担惊受怕—— 天哪!“凶神恶煞”巴蓓洛真是名不虚传!那个男生不是沈奕白吗?璀璨碧汐女生心目中的智慧王子耶!居然没说两句话,就被莫名其妙地淋了一身的可乐!晕哦!沈奕白是好惹的吗?巴蓓洛可真会闯祸!这次整到碧汐王子头上了,她要惨了啦!不过,巴蓓洛也不是省油的灯呢!看来,璀璨碧汐要变成是非之地了呢!自己还是不要和巴蓓洛混一起了吧……等她帮自己夺回那个负心人,就躲她远远的…… 沈奕白目送着巴蓓洛和小胖子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有点郁闷。和巴蓓洛的初次相会,自己完全落在了下风,这丫头每一步都不按常理出牌,因而抢占了先机,而当他整理好盔甲准备迎战的时候,她又如蝴蝶般轻轻飞走,让他蓄满力量准备回击的拳头根本没有机会挥出去——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憋屈,一向以冷静著称的他,也不由血冲脑门! 沈奕白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红粉智星巴蓓洛,凶神恶煞巴蓓洛,他发誓,非让她拜倒在自己的牛仔裤下不可! 这无关任务,而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男生,对于一个同样的天才女生的不服气——或者还有几分的惺惺相惜! 好吧,智慧王子VS红粉智星,第一回合,算他输好了! 不过,一时的输赢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承认,巴蓓洛已经成功地激起他的好胜之心,这坏丫头碰上他就算遇到终劫者——她、死、定、了! 沈奕白缓缓地走回到街角的加长车上。 正在等待好消息的慕雪寒、商吹歌和尹子忱愕然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好笑,“奕白,你也栽了吧……”看他被淋了一身的褐色液体,就知道事情九成是搞砸了! “笑什么笑?不知道今年流行——可乐浴吗?”沈奕白瞪着三个兴灾乐祸的兄弟,很“强硬”地把话顶回去,没有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引用了巴蓓洛的话。他烦躁地抹了一把头发——嚯!这叫一个粘手!可乐含糖量不低,现在他的身体上又冰又黏,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在紫心茶餐厅里一直伪装出来的风度,渐渐地随着可乐的蒸发而一点点地消失。 那三个兄弟互相交换一下眼色,想笑又不敢笑。 慕雪寒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可乐炖鸡翅。” 商吹歌难得有一次才思敏捷,居然立刻对了个下联:“糖渍沈奕白!” 沈奕白被巴蓓洛硬生生憋回去的小火山终于爆发,他重重地在三人头上各敲了一下,在他们的大笑声中,吼道:“开车,回家!” 他要回去洗澡啦!这个鬼样子,很丢脸耶! 初会“陈世美” 璀璨碧汐的足球馆里,两组男生在打蓝球,看台前面,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观球,并为自己喜欢的球员加油。 看台的最高层,有一个孤孤单单的女孩,她双膝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在最高的位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球场,一双大大的眼睛溜来溜去,锁定在球场中一个正在带球奔跑的高大男生身上,一手托腮,一手举着一根淡绿色的薄荷味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正是巴蓓洛。 这么看上去,真是一个乖巧、可爱、善良、无害的小姑娘——如果忽略她大大的眼睛里的算计和甜甜酒窝里藏着的顽皮的话! “‘陈世美’方爵,璀璨碧汐三年A班,外貌英俊潇洒,在女生中人气很旺,却很花心,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制造了大批的‘秦湘莲’,只有小胖郑卉妍才笨到对这种垃圾死心踏地。他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型男生,其父方岳、其母陈蔷——对外一向号称是事业有成、家庭和美的社会名流,嘿嘿,很好……” “陈世美”方爵及其父母的所有信息从巴蓓洛脑海中闪过,她的笑容渐渐带了寒意。 一直以来,自己为什么要努力学习?为什么做那么多的坏事欺负人?又为什么要到璀璨碧汐来读高中?难道真如那些心理医生所言,是因为什么成长过程中见鬼的心理失调导致人格缺陷? 错! 如果非说自己心理失调,那也决不是在成长过程之中才产生的——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今天自己身上结下的所有的果实,都种在七岁那年的某天! 那天,她向上天发誓,要做“天下最坏的女人”! 所有的知识储备、所有的损招积累,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十年来,自己差不多已经磨练成一个坏女人了吧?虽然离“天下第一”可能还有差距,不过,她已准备了十年的明枪暗箭,当机会提前降临的时候,怎么能够继续忍耐? 我不要再等待!所有的犹豫、退缩和心软统统滚开!我来了!巴蓓洛披坚执锐而来!那些狠心、绝情的坏人,我会比你们更狠更坏更绝,你们——等着接招吧! 巴蓓洛眼中神色变幻,一会儿冰天雪地,一会儿电闪雷呜……她凝神沉思了片刻,突然下了某种决心——好!事情就这样做吧!虽然自己年纪尚幼,但多年的准备之下,这一场暗战,不见得打不赢! 她一跃而起,离开看台,向球场走去。 这时,刚好方爵起脚射门未中,足球越过球门飞出场外,滚到巴蓓洛的脚下。她弯腰拾起球,对奔来捡球的方爵盈盈一笑,眸子已灿烂如一片晴空。 “你好,方爵!” “哦!你好!”方爵随口回答。听到这个女孩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倒也没有介意,璀璨碧汐暗恋他的女孩多了,上哪儿一一认得去? ——不过,这女孩面容精致美丽,眼睛又大又亮,酒窝甜甜的……看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他思索着,向她伸出手去,准备把足球拿回来。 巴蓓洛一手抱着足球,一手拿着棒棒糖在吃,笑嘻嘻地看着他,却根本没有要还球的意思。 方爵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桃花眼“刷刷刷”地放出几道闪电过去,然后说:“这位漂亮的女孩,可以把足球还给我吗?” 这小女生看上去还真漂亮,要是平时,他非和她搭讪几句不可,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球队的人在等着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向她放电哦! “可以啊!”巴蓓洛立刻笑着把棒棒糖放进口中,双手捧着球,递过去。 “谢谢你,我喜欢乖女孩!改天约你喝咖啡哦!”方爵随口表扬一句,这女生果然被电晕了呢!也对!凭他方大帅哥,哪个女生禁得住他久经煅炼的“万伏生物电”呢? 他伸出手去接球,巴蓓洛却手一松,足球落到地上,弹了两下滚开去。 方爵“哟”了一声,急忙弯腰去拾,手指刚碰到球,旁边的巴蓓洛突然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踢在足球上。 足球划着弧线,远远地飞了出去。 方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然后他有些生气了——在别人弯腰拾球的时候将球踢飞,这是故意挑衅或者戏耍的意思!幸亏这一脚踢得比较准,要是不小心踢到他脸上,还不毁了自己这张帅帅的脸啊! “你——”他气愤地扬起手。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她也太坏了,亏他刚才还向她放电来着,白浪费电力资源了! “我?”巴蓓洛张大眼睛,小嘴微张,一脸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扮弱智。她就是有这本事,做坏事即使被人现场抓住,仍然能装出一脸的无辜样子。 “脸皮厚,嘴硬,气死人、不赔命”——这一条在巴蓓洛的《坏女人养成宝典》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方爵本来想扁人的,可是面对这张明明满是坏笑又偏偏装着“我很善良”的脸,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软。 “——算了!”方爵悻悻地放下手!不打女人是他的原则。这要是个男的,非揍他个满脸开花不可! “爵,怎么可以算了!她明明是故意的!”场外突然冲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 方爵皱皱眉,“算了薇薇!这里没你的事,到场外去!” “怎么没我的事!喂!你把球捡回来!”那女生满怀敌意地冲着巴蓓洛嚷。方爵居然要约这死丫头喝咖啡,让她感受到强大的危机。 这就是卢薇薇?嗯,长得是比小胖好看一点,身材也不错,看言行还是个爆脾气,可惜居然喜欢花花公子方爵,那眼光也没比小胖强到哪里去,都不过是有眼无珠而已! 这种暴躁脾气的人最好对付,基本用不着费什么脑筋,就能把她气死。巴蓓洛根本懒得搭理卢薇薇,眼睛望着别处,不发一言,但其蔑视之意足以让修养不够的人抓狂。 果然,卢薇薇沉不住气了,愤怒地喊:“我让你把球拾回来,你听到没?” 巴蓓洛慢条斯理地吮着棒棒糖,一副当然没听见的样子。 卢薇薇顿时七窍生烟,人家摆明了当她是根葱,这让她觉得在方爵面前丢了面子,愤怒之下,她一掌掴向巴蓓洛的面颊。 巴蓓洛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如两支冷锐的箭,刹时周围气温降到冰点。 接触到这样能冻彻心肺的眼睛,卢薇薇心中一寒,手掌停在半空,一时间竟然打不下去。她犹豫了一下,蓦地在巴蓓洛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嘲讽,不禁恼羞成怒,咬咬牙,终于再次挥下手掌。 巴蓓洛冷冷地看着卢薇薇,底下一脚猛地踢向卢薇薇的膝盖。 人的身体,是手臂长还是腿长?答案当然是腿!所以,在卢薇薇手掌扬起的时候,巴蓓洛在一瞬间便准备好“以脚还手”,这是正宗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肯定后发先至——何况卢薇薇还被她目光所慑,停顿了一两秒钟呢! 巴蓓洛的推断很准确,果然在巴掌到自己脸之前,自己一脚已经踢在卢薇薇的腿上。惟一计算失误的是,卢薇薇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被踢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而是摆出一个更高难的姿势——整个人横悬在空中,手臂伸得老长。卢薇薇愣了片刻,然后哇哇大叫。 巴蓓洛倒是一呆,难道自己的“偷袭无影脚”突然功力大进,居然能把人踢到悬浮定格不成?她揉揉眼睛细看,发现是方爵抱着卢薇薇的腰将她提了起来,而她前伸的手臂,却被旁边伸出的另一只手抓住。 巴蓓洛顺着那只手臂看去,发现一张清俊儒雅的脸,正带着微微的笑意望着自己。 咦?这不是中午那个自称蛐蛐的人嘛? “嗨!花花!”沈奕白笑着和巴蓓洛打招呼。花花,花大姐的昵称是也! 巴蓓洛拉拉头发,回了一个甜笑,“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还好吗?”她假装热络地跟他打招呼。呸!什么花花啊,听上去是喊猫呢!今天还真是热闹诶!冤家都赶在一起了,他是来报仇的吗?她忙着开动脑筋想对策。 无敌魔鬼棒棒糖 刚才听手下人说巴蓓洛出现在足球馆里,沈奕白便过来准备再次会会她,却正巧看到有个女生要打她。他几乎来不及多想,便出手抓住那个女的的手,但是现在面对那张摆明了在装傻的清纯面孔,他忽然有点后悔,天知道巴蓓洛又做了什么该打的事情了,他干嘛一时情急,要出手帮她? 沈奕白发现巴蓓洛的眼珠又开始滴溜溜地乱转,知道她八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这丫头有个特点,只要一动歪脑筋,就开始眸子生辉,他还从来没见过眼睛如此灵动的女孩子呢!只可惜,这样聪明的女孩,行为却太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人发疯…… 唉,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沈奕白,独闯地狱,做个降魔除煞之人吧!沈奕白觉得自己有点像悲剧中的英雄,在心底悄悄地发出叹息,然后轻轻地松开抓着的那个女生,瞄瞄她尖利的指甲,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把巴蓓洛挡在后面,以防那女生发飙,抓这坏丫头的脸。 他可不是要帮那坏丫头哦,只是……只是……不让想任何人或者事破坏他的计划而已。 那边,方爵也把卢薇薇放下地来。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在卢薇薇巴掌打到那个女孩的一瞬间,把她提到半空。嗯,我一定是怕薇薇吃亏才这样做的,毕竟薇薇现在还算是自己的女朋友嘛! 这是个不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方爵有点气馁,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老觉得这个棒棒糖女孩看上去很熟悉、很亲切——她的样子很像天使,但感觉却和像……狼外婆耶!虽然一肚子的坏水,外表却可亲可爱,让人气不起来。 两个男生互相打招呼,他们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是相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 卢薇薇打人不成反挨了一脚,小腿上明显青肿了一片,她拉着方爵的衣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爵,她踢我!” 巴蓓洛满不在乎地吹了一声口哨,最看不起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生了,真没用!踢人怎么啦?她多年苦苦修炼的坏女人风格一向如此,人家不惹她,她还要欺负人,何况卢薇薇居然先来找麻烦?对付这种人,她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留余地,哪里会“足下留情”呢?要是自己有机会“打通任督二脉”,非把对方的小腿踢成双截棍才“哼哼哈嘿”呢! 方爵不耐烦地横了卢薇薇一眼,夺回衣袖,“奕白,她是你女朋友?”不然沈奕白干嘛会帮她?他忽然有点心烦,然后把这种不良情绪的产生归罪于又哭又闹的卢薇薇——唉!怎么交往时间长了,女生就会变得讨厌了呢?昨天晚上郑卉妍跟自己又哭又闹又跳海,今天轮到卢薇薇…… 想到郑卉妍,就想到昨晚在海滩上的遇尸惊魂……看着巴蓓洛,方爵眼睛突然瞪得很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巴蓓洛笑呵呵地揉揉鼻子,嘴里发出阴森森的声音:“不~要~摸~我~的~头~~~” “是你!果然是你!”方爵大声说。他妈的昨天晚上差点没被女僵尸吓破胆,却原来是这死丫头搞的鬼! 沈奕白听不明白巴蓓洛和方爵的对话。自己的信息网络里错过什么了吗?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的脑海里迅速整合关于巴蓓洛的最近情报,想起中午与她一起在紫心用餐、并被慕雪寒称为“恶煞的牺牲品”的胖女生,再看看方爵和他痛哭流涕的现女友卢薇薇……沈奕白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呵呵,方爵,被这坏丫头盯上,你要惨了! 方爵瞪着巴蓓洛,考虑要不要为她破了“不打女人”的例。 巴蓓洛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满不在乎,笑嘻嘻地又摸出另一根薄荷棒棒糖,剥去糖纸,刚要放进口中—— “喂,花花,吃太多的糖,不但会胖,还会牙疼哦!”沈奕白一看到薄荷糖,就想起可乐浴,然后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冒火,忍不住便碎碎念。 本来以为巴蓓洛会顶嘴,谁知她却瞟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那么,这根糖送给你吃啦!” 她随手把棒棒糖递了过去——蛐蛐小子,沸腾可乐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还敢来多管闲事! 沈奕白稍一犹豫,然后便发现巴蓓洛的脸上流露出“我料你也不敢吃”的不屑表情,他可不想被她瞧扁,不禁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接过糖来,放入口中—— 吃了又怎么样?就不信她敢真的往糖上涂毒药!何况,刚才她不是正准备自己吃的嘛!而且,可乐浴事件之后,他已经决定,在打败巴蓓洛之前,禁止任何品牌的可乐接近自己,也不怕什么薄荷糖与可乐的化学反应了! 虽然一个大男生拿着棒棒糖吃似乎有点可笑,但糖果入口,沈奕白仍然能感觉到那股源自薄荷的清新和凉爽,这种清凉一直沁入他的心底,然后弥漫到全身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化做小小的愉悦在身体里跳荡…… 嗯,他现在好像有点喜欢薄荷的味道了呢!不过……为什么大家都表情怪怪地看着自己? 沈奕白仔细地看着巴蓓洛,在她明明古灵精怪却偏要伪装良善的乌黑曈仁里,有一个嘴唇和牙齿都是蓝色的怪物,脸被衬得惨白无比,看上去很是狰狞! 这怪物的眉眼好似——自己?晕!难道又中了什么暗算? 他急忙把棒棒糖拿出来,原本淡绿色的糖果已变成深蓝色,想也知道自己的蓝唇蓝齿是打哪儿来的。倒!他还是着了这丫头的道了! “这是夹心棒棒糖,喜欢吗?”巴蓓洛“好心”地为他释疑解惑。这其实只是女生中间流行的魔鬼糖而已,里面的夹心是食用色素,溶化后会把人的舌头牙齿嘴唇什么的染得五色斑斓。 她衣袋里装着这种糖,只不过是为了好玩——偶尔无聊的时候,含上一支,然后趁月黑风高之际,埋伏在拐角的地方,等有学生过来的时候,猛冲出来吓得人哇哇叫。 “这只糖不算顶级的,时效只有24小时,而且只能变12种颜色哦!我还有一种永久性变色的糖,吃了就变不回来的那种,你要不要试试?”巴蓓洛笑着问。呵呵,这可不是她要整他,而是他送上门来给她整的! 沈奕白哭笑不得,带着会变色的嘴巴晃24小时,他以后有什么脸见人呢?还不被商吹歌他们笑话死? 他可是大家心目中的智慧王子耶,怎么能一而再地在这坏丫头手下吃亏呢! 沈奕白摸着嘴唇,越想越不甘心,看看染成蓝色的手指,再看看她得意的小脸,看来想用怀柔政策感化她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她当他是好欺负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不假思索地伏下头去,在她左颊的酒窝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啊!” 一向无往不胜只知道占人家便宜的巴蓓洛,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她发出一声低呼,顿时手足无措! 沈奕白趁她吓傻了的机会,又在她右颊酒窝上亲了一下,然后他的唇飞快地从她的唇上掠过,然后迅速飘开。 现在的巴蓓洛,脸蛋上一边一个蓝唇印,微张着两片蓝嘴唇,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你介不介意多个女朋友? “你你你……”巴蓓洛气得说不出话来,举起袖子在嘴唇上猛擦! 沈奕白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妥,不管对方多坏,可毕竟是个女生诶,他怎么可以随便亲她呢!而且,他可从来没有亲过任何一个女孩子,那是他的初吻咧!天哪!太冲动,亏大了! 我这是怎么了?平时一向很有涵养的,面对她挑衅的时候却一而再地冲动……这坏丫头八成真的是恶煞投胎,居然能把自己气得失去理性,也算她有本事!沈奕白苦笑着,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 再看一眼巴蓓洛,她还在用力地擦着,因太用力嘴唇已经沁出血珠来。 郁闷!他有这么不洁吗?不就是亲了她一下嘛,当他想啊?再说了,那能叫亲吻吗?那叫……那叫擦嘴!对,就是擦嘴,相当于用过餐后,会用餐巾抹嘴唇一样——只不过这次擦嘴用的是她的唇而已!真是的,只许她整蛊别人,不许别人反整回来?玩不起,就不要玩嘛! “喂,我看你别费力气了,不是说颜色要24小时才褪?”望着她擦伤的唇,沈奕白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冒犯到她了,“不要再擦了啦,不然去医院做手术把嘴唇切了?对了,你的脸上还有两个蓝印,也一起割了吧!” 巴蓓洛不再擦嘴唇,转而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瞪我干嘛?觉得吃亏了是不是?要不,你再把蓝颜色传回来?”沈奕白学着她的经典表情,一本正经地扮白痴。知足吧坏丫头!我要是把颜色印你眼睛上,你还不变熊猫啊? 巴蓓洛冷冷地看了他半天,终于开口:“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臭蛐蛐居然敢偷亲她,她跟他没完,死磕到底了! 沈奕白笑了笑,“如果你想骗我过去,然后偷袭我,那可就太不君子了!” 巴蓓洛被他猜中意图,眼睛却瞬也不瞬,“偷袭是小人才做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两句话而已,你不听就算了!” “什么话?”沈奕白笑问,心情却比较好。 这一次,虽然现在两人都顶着一脸的蓝蓝绿绿,可也不能算平手,因为他毕竟把她气着了。智慧王子VS红粉智星,他算是扳回一局咧!小胜,哦耶! 不过,冲动地失去了自己的初吻,这账可没法算……沈奕白轻轻地按按唇,坏丫头老吃糖,软软的唇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巴蓓洛被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激起更多怒火,她一脸平静地向前走了两步,“第一句话,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巴蓓洛,这三个字,你一定要记得很牢很牢!” “巴蓓洛吗?我叫沈奕白!”沈奕白笑了笑,威胁他吗?他会怕才是笑话!“第二句呢?” “第二句话就是我想告诉你你的嘴唇现在是花颜色的了就像刚吃完蜈蚣咬过蝎子吞了蜘蛛嚼了癞蛤蟆又顺嘴把眼镜蛇啃了……”她一口气说出一长串的废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然后趁沈奕白分神断句的时候,一头向他怀里撞去。 沈奕白身形一展,待要闪开,可是,他闪开的话,她就会撞空,然后会不可避免地摔一大跤……他微一迟疑,被她撞个正着。 沈奕白向后退了几步,卸去了冲力,肚子却仍被撞得生疼! 他傻眼了!都说天才少女巴蓓洛的头脑无与伦比,原来,她的脑袋还可以这样用! “喂!你刚才还说偷袭是小人才做的事情!”沈奕白按住腹部,忍疼质问巴蓓洛。 “没错!我就是小人,你能把我怎么样吧?”巴蓓洛占了便宜,被偷亲的气平了一些。不过,虽然撞到对方,她也没觉得有多舒服,头一阵阵发晕,这小子不是练金钟罩铁布衫铁肚皮出身的吧? 沈奕白差点被气乐了。 她居然能把那么无耻的事情说得理直气壮,嗯,比脸皮厚,他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他可不是来做她的对手的——至少表面上不是——他应该和她“友谊第一,斗气第二”才对! 可是他很怀疑,虚情假义,能骗得过这个聪明绝顶的坏丫头吗? 方爵本来在一边看沈奕白的笑话,但听到巴蓓洛报上大名,顿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原来棒棒糖女孩竟然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巴蓓洛!就说嘛,躺在海潮里装僵尸吓人,这么缺德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他突然觉得看沈奕白很不爽,这家伙自己嘴馋,吃人家的棒棒糖才变成“蓝牙”,凭什么怪巴蓓洛?他居然还亲人家,有这么惩罚人的吗?就算必须用这种方法惩罚……也得他方爵来嘛,昨天晚上他可被她吓半死呢! 心里正愤愤不平,一转头,发现巴蓓洛正瞪着他,小脸沉得跟水一样,“恶狠狠”地问:“你笑什么笑?” 方爵忙举起手来,“我没笑!”喂,是沈奕白招惹你的,不要找我出气哦! “你过来!”巴蓓洛一边揉脑袋,一边对他勾勾手指。头还晕乎乎的,刚才在气急败坏之下用力过度,不会被蛐蛐小子的肚子撞成脑震荡了吧? 方爵也不傻,亲眼看到沈奕白被她的铁头功撞到肚子,如何还肯过去送死。“我不过去!”他戒备地又往后退了一步,“有事你站在那里说就好,我耳朵没毛病,听得见。” “这会儿几点了?” 方爵抓起卢薇薇的左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OK,一个小时之后,我在学校的大门口等你!” “啊,有事?”方爵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算约会吗?被女孩子约的事情于他并不陌生,但口气这么强硬的可是第一次碰到。 卢薇薇一听就急了,“巴蓓洛,你要不要FACE,公然勾引人家的男朋友!” 巴蓓洛有些好笑地看了卢薇薇一眼,小胖居然连这女生都斗不过,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她就奇怪了,卢薇薇怎么就笨到这程度?刚吃了亏还不长记性!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偏偏还不自量力。自己那一脚明明没踢到她脑袋上嘛——呃,这话形容得不对,人家说“脑袋被驴踢了”,自己又不是驴…… 呵呵,麻烦越多越好玩。既然这次自己已经决定玩一场大的游戏,当然不介意对这些不相干的花花草草喷点除草剂,权当增加点乐子。 巴蓓洛笑眯眯地问方爵:“你介不介意换个女朋友?”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澈如水,仿佛不掺任何杂质地望着他,然而方爵可不敢轻信她的话,看了卢薇薇一眼,他说:“介意!”现任女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么,你介不介意多个女朋友?” “呃——”方爵一向比较花心,很想说“不介意”,但是鉴于巴蓓洛恶名在外,他可没有痴心妄想是什么桃花运降临……不过,万一巴蓓洛是真的喜欢他了呢?毕竟自己也算得上是无双的靓仔、不世的帅哥、出类拔萃的英俊少年嘛,嘿嘿! “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一个小时后见面,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了!”巴蓓洛说完,转身走向体育馆的门口,看都没看沈奕白一眼——臭小子,有账咱们慢慢算,我要不整到你精神分裂,就不够资格问鼎“天下最坏女人”! 情侣脸 沈奕白对方爵笑了笑,摆摆手道别,然后快步跟上巴蓓洛。 “巴蓓洛!” “你跟着我干嘛?”就知道他会跟上来,他对自己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我想说——”沈奕白有些困难地开口,“对不起!”唉!能屈能伸大丈夫!虽然说“对不起”三个字不是他的风格,然而要改善和巴蓓洛的关系,就不能和她斗心机、比智慧,得想法子一点点地消除她的戒心,然后他的计划才有机会实现。 巴蓓洛停下脚步,冷冷地审视着他。 沈奕白坦然地迎接她的注视,努力使面上的笑容显得真诚,不过由于嘴唇是蓝的,所以看上去很是诡异。 巴蓓洛打量他半天,心里也暗暗佩服,明知道这小子九成没怀好意,但眼睛里却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哟嗬!这也不是个善良之辈呢! 擦破的唇上传来丝丝痛楚,提醒巴蓓洛别忘了刚才被偷亲的耻辱,再想起自己的蓝脸和蓝唇,好不容易平熄一些的怒火又蹿了上来。 她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情绪,任凭怒气在全身上下缭绕,一副要抓狂的模样。 别人“生气”的情绪都是第一反应,而巴蓓洛目前表现出的愤怒却是经过“加工处理”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如果她装得很平静,肯定会被他认为是别有居心,反而有了提防。所以心念瞬间转了又转,最后仍然流露出最本色的愤怒。只不过,这种愤怒是用来蒙蔽对方的眼睛,掩饰她的下一步计划而已。 就好比下棋,同样的着子,但有的人只看眼前,有的人能看出三步,有的人却看出五步、七步甚至更多的棋,因而能掌握棋盘大势,最终获胜。 “你觉得,‘对不起’三个字是万能咒语,放在哪里都有用?”巴蓓洛怒声问。 沈奕白耸耸肩,“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让你亲回来?这后半句话沈奕白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觉得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是件好事情。 巴蓓洛踏前一步,沈奕白立刻退后两步——这丫头要是再拿头撞他,他非让她跌个“狗吃某某”不可! “你躲什么躲?一看就没诚意!”巴蓓洛瞪着他说。郁闷!她本来想照着这小子的肚子来一拳的,没想到他变机警了。 沈奕白笑了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男女授受不亲,跟女生站得太近,会被人说闲话的!” “还授受不亲,你是从马王堆里刨出来的啊?这笑话真冷!”巴蓓洛没占到便宜,一边跟他胡扯,一边琢磨法子。 坏丫头的眼珠又开始飘来飘去了,是在想法子对付我吗?沈奕白一看到巴蓓洛灵光四溢的眼睛心里就觉得没底。 两人此时站在足球馆外,虽然已是放学时间,但球馆周围的学生还是不少,很多路过的人在对着沈奕白和巴蓓洛指指点点,有的诧异,有的偷笑,有的惊恐,有的愤怒…… “咦?那不是沈奕白吗?他怎么……这个样子?”旁边路过的一个女生眼睛几乎都要脱窗而出了。 “真是沈奕白耶!可那女生是谁?他们脸上……”她的女伴也在一边惊讶。 “你不知道吗?现在流行‘情侣脸’!”第三人自作聪明地解释。 “情侣?你说那女生是沈王子的情侣?”第四人一副心碎的表情。 “嘘——小声点,那女生是传说中的巴蓓洛……”有个人认识巴蓓洛,一脸的恐惧,八成被她修理过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沈奕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巴蓓洛,你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话?就不要站在公共场所展览了吧!”丢人耶!他沈奕白一世英名,在抽到对付这坏丫头的签的时候,就注定要毁于一旦了啦! 巴蓓洛也觉得顶着这么个大花脸,有点不好意思见人。他们往僻静的角落挪了挪,背对着众人。 听了刚才的议论,她忽然对面前这个可恶的男生有了点好奇,沈奕白,这人很有名气吗,还是什么王子? 她在学校的时候,除了睡觉,就是想着怎么恶搞别人,很少理会其他的事情,因此即使沈奕白在璀璨碧汐的名气再大,在她听来这三个字也不过和王聪明、李翠花之类没什么区别。 不过,如果这男生真的很有名,那……嘿嘿,她就让他更出名好了! “你是真心想道歉的?”巴蓓洛侧头看着沈奕白,问。 沈奕白微笑了下,举起一只手,“对上帝发誓!” “嗯!我相信你!”巴蓓洛很宽宏大量地说。 “啊?”这么简单就相信他?鬼才相信呢!沈奕白立刻提高警惕,“谢谢你!” “不过呢——”巴蓓洛眨眨眼睛,声调拖得长长的。 瞧,露出狐狸的尾巴了吧!沈奕白心说,就知道在她身上没这么便宜的事情!“不过呢——有条件,是不是?”他替她说。 巴蓓洛笑着竖起拇指称赞:“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说来听听!”虽然明知从这丫头的脑袋里钻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不过沈奕白真的很感兴趣,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来“收拾”自己。 “我相信你,是指相信你道歉的诚意,但是,你的恶劣行为却不是用三个字就可以原谅的!”巴蓓洛揉着鼻子。 “要怎么样你才肯既往不咎?”沈奕白很善解人意地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 “除非你肯……”巴蓓洛眼珠滴溜溜一转,“……冰天雪地赤身裸体后空翻360度转体720度接跨换下然后倒跪玻璃碴……” 沈奕白听得头都大了。这丫头打小练过绕口令吧?真难为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字都没被憋死! “呵呵,你的要求倒也并不过分,只是……”他突然瞥到前面走过来三个人,话音一顿,伸手拉住巴蓓洛,想也不想地向旁边的小路跑去。 巴蓓洛大怒:“喂!你拉我干嘛!想死啊!” “嘘,别吵!”沈奕白说。商吹歌他们三个人不是在等消息吗,突然跑来这里干什么?不用问,肯定是得到报料,说自己被染成了“蓝脸的窦尔墩”,特意来看笑话的!中午被淋一身可乐就已经被他们笑死了,不成,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吵你个头啊!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巴蓓洛怒声道。 “奕白,别跑,转过头来给大家笑一个嘿!哈哈……”身后传来商吹歌的大笑声。 开玩笑!别说笑一个,就算被你们看到我都没脸再当老大!沈奕白头也不回,牢牢抓住巴蓓洛的手臂,顺着小路跑下去。一边跑,一边觉得奇怪,自己有什么理由非拉着这坏丫头一起逃呢?想是这样想,手可没有一丝放开她的意思。 沈奕白身高腿长,力气也大,巴蓓洛被他拖得一路飞奔,跑出百十米之后,她终于发飙了,用力把沈奕白的胳膊拖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我怎么就不是眼镜蛇呢?否则非把你咬得含笑半步颠…… 沈奕白只觉得一阵锐痛从手腕扩散到全身,他“啊”地一声轻呼,不由自主地一甩手,谁知道巴蓓洛深深落实“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非但不松口,反而咬得更用力了。 “你你你……这么狠,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转世吧?”沈奕白忍痛轻吼。 “我终于又吃到人肉了!你的肉真新鲜哪,可惜血不好喝,有点咸……”巴蓓洛阴森森地说,只是牙还咬着他的胳膊,语音含糊不清,削弱了威胁效果。 晕!看这意思,她是不打算放开他了!沈奕白感觉到那两排尖利的小牙已切进自己的肌肉里,血正在涌出来,他暗叫不妙:这坏丫头不能以常理猜度,万一她真啃人啃上瘾了,自己这一条胳膊可不正好够她的一顿晚餐! 女更衣室 耳听得商吹歌三人已越来越近,沈奕白一边跑一边伸出两个手指,捏住巴蓓洛的鼻子,令她不能用鼻子呼吸。巴蓓洛忍了几十秒钟,终于耐不住松开口,用力地喘气。 两人这一闹,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已经离得很近了,沈奕白顾不得和巴蓓洛算账,伸手把她提了起来,用力挟在腋下,大步前奔。 呀嚯!还真有不怕死的!巴蓓洛双手被制约,两腿也帮不上忙,能动的只有一张嘴。她拼命伸头,想故技重施,去咬沈奕白的肚子,可偏偏差着几寸够不着,折腾半天,把自己累得够呛,不禁破口大骂:“你这个阴阳失调的死乌龟、蒙古症的黑猩猩、基因突变的外星汪汪,快放开我,迟一秒钟,我毁你的容、把你煮熟了喂猪、切碎了堵下水道……”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巴蓓洛现在被人制住,脑袋里的坏主意再多,一时也排不上用场,只能在口头上出出气。 肋下挟着这么一个怪物,沈奕白也不轻松,他额头上都沁出汗来了,“喂,你舌头别这么毒行不行?你当我愿意带着你一起逃啊?要不是怕被我朋友看到,说跟你是情侣脸,才懒得管你!” “你是猪啊?这么跑能躲得过吗?进球馆跟他们捉迷藏去啊!”巴蓓洛也没辙,为了自己早日解放,只好出面来指点迷津,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赶紧把她放下,然后她才好报复。 你才是猪呢!球馆里人那么多,觉得两张大花脸挺漂亮吗?还嫌丢人不够啊!沈奕白在心里反驳,不过,他也被巴蓓洛折腾得够呛——她虽然不太重,可是他宁肯扛一口袋土豆,也不愿意挟着这么个浑身上下都不肯老实的丫头! 明知道进球馆躲商吹歌他们不是个多好的主意,但后面三个人已经追得很近了,沈奕白也只好拔腿向球馆后门跑去,但愿别被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堵在里面,来个瓮中捉鳖…… 球馆面积很大,可是球场和看台是藏不了人的,能躲的地方除了卫生间就是更衣室。 沈奕白望着男女更衣室的门微一犹豫,巴蓓洛又叫了起来:“猪,进女更衣室!” “我是男生诶!”沈奕白当然知道进女更衣室更安全,商吹歌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敢进来捉他的,可是,他们不敢进,他就敢么?闯女更衣室,就不仅仅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了。 “放我下来,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啦!”巴蓓洛嚷道。猪就是猪,怎么教都不行。 “我能信任你吗?”沈奕白突然把她放下地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废话!连我自己都不信。巴蓓洛本来是想骗他放虎归山,然后自己就要还手报复他的,可是接触到他朗星般的眸子,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软,害他的念头竟然转不下去了。 不成不成,巴蓓洛,你可是立志要当天下最坏的女人的,永远不能对任何人心软哦!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一时“善念”,故意粗声粗气地说:“爱信不信!我还不管了呢!”突然伸出头去,大声吼,“快来啊!都来看哪!沈奕白在这里哪!” 沈奕白被吓了一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来不及细想,拖着她闯进女更衣室,反手把门带上,然后闭着眼睛把巴蓓洛推到前面去。 良久,没有想像中的女生尖叫,也没有被人丢东西乱砸,他悄悄地舒了口气,看来运气不错,更衣室里这会儿没有女生在。 他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寸之外,便是巴蓓洛瞪得圆圆的眼睛,两人对视片刻,沈奕白急忙向后退几步,“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他抱怨着,然后不着痕迹地检查自己有没有异状,怕她又对自己“下毒手”。 巴蓓洛哈哈大笑。 沈奕白斜倚在一排柜子上,静静地望着她,面上带着三分恼怒、三分无奈、三分啼笑皆非,还有一分的困惑,她笑得真是开心啊!难道看别人难堪,能为她带来这么多的乐趣吗? 她每次故意犯坏,会不会是因为太寂寞的缘故呢?因为超高的智商,同龄人没有谁可以跟得上她的思维,年长的又因代沟不能理解少女的天性,所以没有平等的对话,没有正常的交流,天才都是孤独的,所以她才自找乐趣的吧? 巴蓓洛的眼睛熠熠生辉,颊上的酒窝里面仿佛盛着两杯浓浓的葡萄酒,沈奕白多望了一会儿,竟然觉得醺然微醉,仿佛整个心都泡在酒里,麻麻的、酥酥的、软软的、晕晕的…… 呃……或者,她根本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坏,只不过是一个被忽视太久的小女孩儿,IQ虽高,EQ却不及格,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想引起大家的关注吗? 渐渐地,一丝笑容爬上沈奕白的唇角,他似乎找到她的弱点了哦。 在他并不犀利却高深莫测的目光注视下,巴蓓洛突然有种自己变成透明人的感觉,心头一阵慌乱,下意识地缩缩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她有些惶恐,有些忧惧,有些愤怒,还有些冲动——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在沈奕白的眼睛上揍两拳,打成熊猫,看他还敢不敢用这样可恶的目光望着自己! 可是沈奕白的平心静气,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他掌握了自己什么,才有这样泰然自若的神秘眼神。 唉!她有些沮丧,望着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狐疑,两人互相审视着,彼此都在掩饰自己的同时,估量对方的分量。只不过,两人一在明一在暗,沈奕白是有备而来,手里的筹码显然多出一些。 沈奕白察觉到巴蓓洛的不安,忍不住想笑一笑,连自己也没有发觉,在心底,巴蓓洛的位置已经悄悄地浮了起来,她仿佛是一条调皮的小鱼,钻到海面上轻快地吐出一个泡泡,甩着美丽的尾巴,荡起一圈圈涟渏,将他最初对她的敌意远远地推了开去…… 室内室外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外面喊:“奕白,别躲了,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巴蓓洛看看沈奕白,脸上又露出坏坏的笑容。他苦笑了一下,耸耸肩,意思是随便你吧!逃进女更衣室是她的主意,她不会真的出卖他吧?再说,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以他对她的了解,沈奕白确信,她是决不会把好玩的东西让给别人的! 现在在她的眼里,自己岂不正是一个需要大整特整的玩具?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站在女更衣室的外面,等着欣赏沈奕白的狼狈样子。按原来的计划,每个除恶行动,都只有侠影的一个人出面,另三人在暗中辅助。不过,这次行动开始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接连看到沈奕白出糗——要知道,他可是璀璨最著名的诸葛亮诶,他们三人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说什么也要逮到沈奕白,看看他的笑话不可! “奕白,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嘿嘿!”商吹歌喊。 慕雪寒祭起一双凝着寒冰的眼睛扫视了一番四周围着的闲杂人等,等这些人不情不愿又迫于威慑不得不离开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奕白,我们不介意在这里等。” 尹子忱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向温和的面庞上,也挂着促狭的笑容。 更衣室里面,先是沉寂无声,然后突然传出微弱的声音:“救命……唔……唔……” 然后声音转强:“……乒乒乓乓……咣当……唏哩哗啦……” 再然后是一声惨叫:“啊~~~~~”此后就再无声息。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三人面面相觑,这声音不对头哦,好像是有人呼救,然后嘴被堵住,然后是拼命挣扎碰翻了家具,然后是被杀人灭口…… 明明是沈奕白挟持巴蓓洛躲在里面,这动静却怎么听都像是绑匪和人质啊。 难道……难道是奕白被那恶女气疯了,终于沉不住气,将她掐死了? 尹子忱沉声道:“奕白,你怎么样了?”同时用力拍门。 室内悄然无声。 “奕白,没什么了不起的,出了事,有咱们四人顶着!”慕雪寒也说,心念电转地想解决方法。 商吹歌脑筋转得更快,已经在一心一意地琢磨着如何毁尸灭迹,“奕白,你开门让我们进去,大家先把尸体处理了。商量下是入土为安、碎尸扔弃、火烧成灰,还是煮熟吃了……” “呕……”闻听此言,门里门外的人恶心得一起捧着肚子吐! 巴蓓洛一边吐一边瞪沈奕白,本来以为他就是一头猪了,没想到外面还有三头,而且其中之一尤其蠢——老是用那些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方法,就不会用强酸配置一些化尸粉哪? 沈奕白笑了笑,“委屈”地对她做个口型:“这不关我的事!”这丫头还真逗,没有人理她,居然自己又捏着鼻子喊救命,又对着衣柜、坐椅拳打脚踢,然后又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惨叫……呵呵,看来她不但练过绕口令,还练过口技哪! “奕白,你再不出来,我们要闯进去了哦!”商吹歌做好破门而入的准备。 巴蓓洛一想,这哪能让他们进来啊!沈奕白如果曝光于天下,哪里还有她玩的份了?当即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谁在外面?吵死啦!” 商吹歌三人顿时鸦雀无声——敢情巴蓓洛还活着哪!那么……难道刚才被害的是沈奕白不成?三人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声音,一时也无法确定那个捏着喉咙的声音是男是女。不过,以奕白的身手和智慧,就算是巴蓓洛是被“流放”的天才博士,想要害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是沈奕白和巴蓓洛合谋在玩他们?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三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很快在彼此的眼睛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慕雪寒轻声唤进一个小弟,吩咐他去找某件东西,然后三人同时贼笑起来。 “哈哈!奕白,还有那个谁谁谁,我们去喝酒K歌了,大家明天见!”门外传来商吹歌愉快的声音,然后是更衣室的门锁与钥匙的亲密接触。不用问,商吹歌他们为了报复已在经外面将门锁死了。嘿嘿,我们进不去……你们蹲在里面也出不来,大家一拍两散,等着明天来放人吧! 遭到“三头猪”的陷害,巴蓓洛静静地听着,脸上不动声色。而沈奕白竟然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愤怒和担心来。 也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和“猪”关在一起,应该是自己比较吃亏才对!巴蓓洛不高兴地想。 沈奕白才不理她是怎么想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抬起手臂,腕上被她咬的地方已青肿,两排清淅的小牙印,渗出的血珠已慢慢地结痂。 这坏丫头咬他用这样大力,心真够狠的。沈奕白轻轻的抚着伤口,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中,殷离因为被少年的张无忌咬过一口,一颗心便永远沦陷……而当张无忌和赵敏在一起,赵敏也在他的手上狠咬了一口,只为了让他永永远远地记得她、念着她、爱着她…… 巴蓓洛这丫头,论起妖女本色,可比当年的赵敏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巴蓓洛警惕地打量着他,这小子眼神有点恍惚,笑容也有点古怪,是在打什么主意呢?饶是她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沈奕白的心思已飞出很远很远。 她搬了一只椅子坐在他面前,聚精会神地打量他。如果忽略其他,这个姓沈的长得还蛮漂亮呢,脸部线条轮廓分明,挺直的鼻子,一双剑眉,眼睛幽黑而深沉,非常有神,一张性感的嘴唇花花绿绿……呃,这个不能算哦……身材瘦削,却并不显得单薄……切!男生长那么漂亮干嘛,还让不让女生混啦? “喂!”她唤他,“想啥哪?” 沈奕白指指腕上的伤:“在考虑要不要去医疗室,打一针狂犬疫苗……” 好小子,绕着弯子骂她是狗! “哼!我还嫌你没洗澡哪!”巴蓓洛“呸”了一声,抹抹嘴巴,做出一付嫌他脏的表情。出都出不去,还想打疫苗,做梦吧你! “门锁上啦!”她提醒他。 “知道!”沈奕白淡淡地说。 “怎么出去咧?”巴蓓洛问他。 “你说呢?”沈奕白打太极拳,把问题推回去。 “我说……”巴蓓洛睁圆了眼睛,突然转了话题,“要我说,刚才那三个人真是该死,对吧?” “呃——”沈奕白考虑了三秒钟,说:“虽然他们是我的朋友,但我并不介意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咳咳,吹歌、雪寒、子忱,可不是我对不起你们哦,现在这坏女孩一门心思修理我,我只有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别人身上,才好开展自己的工作。目前来看,你们三位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装傻谁不会 “可是关在这里面,什么事情也做不来啊?”巴蓓洛双手一摊,做出一付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她是想看看他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 “嗯,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出去再做打算!”沈奕白顺着她的话音接下去,仍然假做不知她的用意。他既然不想和她比聪明,又何必表现得什么都明白呢?很多时候,装傻是最好的策略。而且,既然决定把战火引向自己那三个损友,他最好还是躲在后面,否则一旦被商吹歌他们知道他是慕后的那只黑手,还不逼他切腹悔罪啊? 巴蓓洛在室内转了几步,老实说,被反锁起来,她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在进女更衣室之前,就已经想到最坏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所以早就准备好退路了。 这条退路就是——气窗。 男女更衣室,虽然建筑得比较严密,但是在高处都留有通气窗,尽管窗户开得不大,却足够一个身材不那么胖的女生钻出去了——而她巴蓓洛,绝对不能算胖。只是,气窗开得有点高,撂两张椅子当然能够到,就怕自己爬到上面,这个苦大仇深的沈奕白再把椅子抽开,那自己不是很惨? 巴蓓洛以己之心推人之腹,才不敢轻易爬上去呢。 “可是——怎么样才能出去呢?”她托着腮,做出一副郁闷相。 “要不,我们打手机找人来开门?可是,我们是为了躲人,才来这里,现在这样出去,不是白躲了嘛?”沈奕白也“苦恼”地说。现在巴蓓洛唇上和酒窝的蓝色已经变成青紫,并在逐渐加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肚子里都是水晶的心肝,此时却比着装傻,偏偏脸上的表情还一个比一个真诚憨厚。 巴蓓洛心里暗骂这小子太狡猾。无所谓,反正她有的是耐心和他泡!她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猛瞧。 沈奕白沉住了气,眉头微皱着,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显得比她还愁。呵呵,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好了,最好她忘了与方爵的约会……他可不是妒忌,而是替方爵着想的,被这丫头盯上还能有好事?唉,没办法,谁让他沈奕白有好生之德来着,还是把危险的事情留给自己…… 巴蓓洛瞧了他一半天,见人家丝毫没有觉悟的样子,渐渐觉得无聊起来,撅起小嘴吹口哨玩。 沈奕白留神倾听,这是一段很特别的旋律,初听并不觉得有多美,然而她吹了几遍之后,他渐渐觉得这音乐有一种很简单、很快乐,而且很清凉的味道。 “喂,好听吗?”巴蓓洛看他听得出神,随口问。 “嗯,这是什么歌?”沈奕白回答。 “不告诉你!”巴蓓洛说。 沈奕白耸耸肩,显出无所谓的样子。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旋律已经记住了,回头不会自己查啊? “喂……沈……沈奕白!”巴蓓洛初次称呼他的名字,还有点不习惯。 “什么事情?” “天快黑啦!”巴蓓洛指指墙上方的气窗,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哦!是的!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吧?” “天黑了,就没人看得见我们的脸了!”巴蓓洛说。提起自己脸上的颜色她就生气,不过,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是的,应该看不着了。”沈奕白今天扮演石头脑袋到底了。 “那,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可是,门锁着,我们没有钥匙啊!我那几个朋友是不可能来开门的。”沈奕白什么时候都不忘拖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下水。 “你的朋友,以后再找他们算账。你看上面的窗户,不如你钻进去,找人来开门怎么样?”巴蓓洛以退为进、循循善诱。 沈奕白抬头看看窗子,摇摇头:“这窗子很小哦,我可没练过缩骨功!”小丫头,当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吗?呵呵,想让我提议你钻窗子是吧?我偏不说! 巴蓓洛恨不得在他脑袋上踢一脚,但人家摆明了装傻,她也无计可施。 只好来个毛遂自荐:“咳,要不,我来试试?” “试试也行!”沈奕白不太热心地说。 “什么叫试试也行啊!窗子开那么高,你当我是猴子,可以跳上去啊?” “那你的意思……”沈奕白沉吟片刻,然后“恍然大悟”的说:“你是想让我驼你上去?” “是的是的!”巴蓓洛顿时眉开眼笑,他总算绕到点子上了——唉,和傻子说话真费劲,和装傻的人说话更是得去半条命!她早晚得让他知道,扮猪是吃不了她这个准母老虎的! 沈奕白也笑了,和她对着笑了半天,突然脸一板,吐出两个字:“不行!” 巴蓓洛还真没想到会听来这两个字,她拉拉耳朵,问:“为什么不行?” “我妈妈说,男人被女人踩在肩膀上,会一辈子翻不来身的!我妈妈说,男人肩上有正气,被人踩了会倒霉一辈子!我妈妈还说……”恶,老妈要是听见儿子替她编语录,非吐出来不可! “你恶不恶心?多大的人了,还妈妈说妈妈说的!”这姓沈的今天是和自己作对到底了! “我不管,反正我妈妈说,不可以被女人踩肩膀!”沈奕白双手互握放在胸前,做出乖宝宝的样子。 “行行行,你妈妈她老人家是先知、是预言家、是半仙之体成不成?这样吧,你帮我把椅子撂起来,我踩着爬出去,然后马上找钥匙来救你!” “我不要!”沈奕白说。 “你不要?你凭什么不要?”巴蓓洛火大,眼睛瞪得跟包子似的。这臭小子,她真是越看越有气,一会聪明毕露,一会装得像猪,一会儿又扮乖巧男孩,他当自己玩百变星君呢? “你要是不回来怎么办?”沈奕白“怯生生”地说。“我不要晚上一个人被锁在这里,有你作伴还好些!”哈哈,这丫头终于忍不住要发飙了吧? 巴蓓洛忍着气,脸上一团和气地说:“我怎么会不回来?我是上帝最虔诚的孩子,能是那种人吗?”心里话没说出口:嘿,我就是那种人! 对,她就是那种人!同一句话也在沈奕白的心底响起,不过,他也不打算再陪她玩了,这个时候,本应该坐在高雅的餐桌前,吃名厨料理呢! “那好吧!我们来搭椅子!”他说。 “这才乖!”巴蓓洛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样子像个小狐狸。她倒不是非指望沈奕白帮忙,而是怕他搞破坏——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你拿他当好人看待,他就也自觉不自觉当好人,这大概就是人性的优点。 现在她已经明确的传递了一个“我信任你”的信号过去,沈奕白就算百分之百想抽掉椅子,但总不好意思真的做吧? 他又不是她!嘿嘿! 两人将两张椅子搭了起来,看看不会晃,巴蓓洛踩了上去,“要扶好椅子哦!”她嘱咐他,这是为了坚定他做好人的信心! “知道的!”沈奕白扶着她站了上去,看着她踮着脚尖用力推气窗,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的想松手不管呢——呵呵,算了,自己还是别学这坏丫头吧,真把她摔下来,只怕这辈子两人也别想和平相处了。 巴蓓洛身子很灵活,没两分钟,真的从小窗户里钻了出去。她在窗外探进头来,脸儿虽然花花绿绿的,但是酒窝深深甜甜,显然极为开心。 “喂,沈奕白,你等我哦!我去找钥匙,很快回来解放你!”她笑呵呵地说。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一定要回来哦!”沈奕白很“纯真”地微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我肯定回来救你的!”巴蓓洛慨然回答——不过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明天,也许下周,心情不好也许十年八年都不一定…… 装鬼 看着巴蓓洛在窗口消失,沈奕白重新坐回椅子上,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优雅平静,恢复了智慧王子的本色——跟这丫头打交道,还真不是一般的累啊!不说别的,光脸上他就得换多少种表情啊!面肌都酸了! 不过,与她一起倒不无聊!就喜欢看她被气得不行,偏偏还在拼命伪装良善的样子。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以拙破巧,便是再聪明绝顶之人,有千条妙计,也逃不过扮拙者的一定之规!呵呵。 沈奕白的心情超好,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猜猜巴蓓洛会不会来开门? 答案当然是——不会!否则她也不会被列为璀璨碧汐的四大恶人之一了! 万一巴蓓洛来开门,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情。这只表明,她肯定在打更坏的主意呢! 可是,那么久都已经等了,他不介意再多等十分钟,就算给她个机会,看看她有没有改恶从善的潜质。 等人的时候时间总是很慢很慢,百无聊赖之中,沈奕白轻轻地哼起歌儿,哼唱几句,突然住口——这竟然是刚才巴蓓洛用口哨吹的那只不知名的曲子! 他有些怔然,沉默了几秒钟,突然一跃而起,右掌用力劈向更衣室的木门。 “喀嚓!”一声,门上破了一个洞——哼!坏丫头真当他被锁在室内就一筹莫展了吗?他练了十几年的空手道,手刀砍门,太小儿科啦! 他漫步离开更衣室,球馆内一团漆黑,早已空无一人。他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得凭着记忆,摸黑找路走。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砰”地一声,有人摔倒,然后发出抱怨声。 “谁?谁在那里?”沈奕白警觉地问。听声音有点象巴蓓洛哦——不过,她怎么还在这里晃?按他的推断,此时她应该早已扬长而去才对。 “哎哟!是我啦!”巴蓓洛说。真是的!人就是不能做好事咧!本来已经走出好远了,可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居然良心发现,决定来放人——这不嘛!才一人品爆发,就摔了个大跟头! 真的是巴蓓洛!沈奕白有着三分的惊喜,快步上前,模模糊糊地看到她趴在地上乱摸! 他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灯吗?球馆的灯不装在地上,总开关在控制室!” “谁找灯啊!我找锤子!”巴蓓洛没好气地说。掉哪去了呢? “啊?”没事带锤子干嘛?想杀他啊? “我不知道更衣室的钥匙在哪,所以随便找了个橡皮锤子准备砸门!”巴蓓洛说了二分之一的真话,这柄橡皮锤可不是随便找的,她总是装在书包里,一来不定哪会儿就用上搞破坏,二来也是自卫——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坏事做的太多,万一被欺负过的同学狗急跳墙,大家联合起来揍她一顿,自己上哪说理去…… 哼哼!沈奕白这厮运气好,偷亲她还把她挟在肋下,只被咬一口还唧唧歪歪,那会儿她是没挪出手来,否则非让他亲眼看看盖世英雄李元霸是怎样练成的! 嗯!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沈奕白微有些小开心,“我帮你找!”他也伏下身,在地上摸索起来。 “咦?你是怎么出来的?”巴蓓洛觉得好奇怪,他会穿墙术不成? “我等你又不来,就找个椅子,把门锁砸开了!”沈奕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由于实在太黑,两人一不小心,头撞在一起,然后各自抱着脑袋呼痛。 “啊,对不起!”尽管是她的脑袋先撞过来的,但沈奕白仍然好风度地道歉。 “小心点啊你!”巴蓓洛头晕眼花,埋怨道……嘿嘿,这一撞,又撞出个坏主意又来。 再在地上摸了一会,她忽然怒声说:“喂,你干嘛捏我脸!” “我哪有?”沈奕白没明白她的意思。 “还说没有!你明明就是捏了……啊哟,你还掐我手臂……”巴蓓大叫。 “我离你很远……”沈奕白刚要辩解,突然也叫了起来,“不对,是你在捏我的脸……喂,女生不可以乱捏男生脸的哦!” “什么?”巴蓓洛倒奇怪起来。“希罕你啊,我捏你的脸!”这小子难道猜到她是打算吓他的? “不是你是谁?手又冰又硬的和死人一样,你很冷吗?”沈奕白问。 “你手才和死人一样呢!”听到他说的和真的一样,巴蓓洛不禁也有些怀疑起来,她提起自己的手,虽然看不见,但感觉里这双小手温温软软,哪里象死人了? 沈奕白却半天没有言语,好半天才出声:“不是吧?就算我说你的手冷又硬,你也不至于掐我脖子啊!”声音里低沉沙哑,仿佛真的被被掐住脖子一样。 “啊哟,拜托你擦亮眼睛看看,站……趴在你前的是谁!”巴蓓洛才不上当呢,小样,跟她玩捣“鬼”,就等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弄大斧、孔子面前念三字经一样 “不是……”沈奕白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惊慌:“小洛,我们快走……这个地方不干净……” “你说什么?”巴蓓洛皱起眉头,他叫自己小洛?我呸!今天晚上不用吃饭了!吃了也得吐! 沈奕白自动忽略她的本意,仍然用着急的口气说:“璀璨校园里,有十大禁地,其中六处在吹沙大学部,四处在碧汐高中部,这球馆,正是碧汐禁地最凶险、恐怖的一处。” “什么十大禁地?没听说过!”切!这么冷的伎俩也用,当她是小孩子吓唬着玩呢? “这是璀璨流传很久的秘密,传说球馆在建的时候,有一次工地出事故,有一个工人被掉下来的钢板砸的头都碎了,这个球馆建成后就一直不太干净,有很多前辈学长都说,在这里碰到过有无头鬼在来来去去,逢人便问自己的头哪去了,然后便掐别人的脖子,想摘别人的头来用……” “哈哈,所谓鬼,不过是生前凝而未散的一束脑电波而已,这种把戏就你也会信!”奇怪,明明知道世上没有鬼的,怎么自己脖子后面好像总有人在吹凉气? “当然相信……啊……”沈奕白突然发出一声大叫。 巴蓓洛被他这声大叫吓得跳了起来,“吵什么吵!”没被鬼掐死也被他吓死了! 沈奕白颤抖地问:“你听到没?有个声音一直说‘我的头哪去了?看到我的头没有……’” “没听见!”巴蓓洛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心里也有点毛毛的了。真的有鬼?拜托,我是坏人,肉是酸的,不好吃,你去吃那个沈奕白哦,他的肉又香又嫩,美容养颜,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有唐僧肉的功效…… “算了算了,看你吓成这个样子,我们走吧,锤子明天再来找!”巴蓓洛站起来说。对于传说中的“好兄弟”,自己还是敬而远之好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你……走不了啦……把头留下再走……”从沈奕白的嘴里发出凄惨的声音,拖拖曵曵,阴阴惨惨,和日韩恐怖片很有一拼。 不是吧?这么快就被鬼上身了?那可对不起哦,姐姐我不陪你玩啦,沈奕白块头那么大,估计够你啃半天的,自己还是先逃了再说。 “我还有事,不陪您聊了,拜拜!” 巴蓓洛转身向来路跑去,没跑出几步,忽然觉得衣领被人抓住,一双手悄然摸上自己的脖子。 “去死啦!”死鬼!沈奕白一个脑袋还不够你玩的,要那么多干嘛,收藏啊? 她猛地一脚向后踹去,虽然踢了个空,脖子上的手却松开了,急忙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跑到离球馆一百多米的地方,巴蓓洛终于停住,咳,沈奕白你先顶一会儿,我去喊人来救你哦!不过如果没有人肯相信我的话,那可不能埋怨我……老天保佑,会有人相信坏人说的话……咦?有些地方不对……刚才摸自己脖子的手,感觉很温暖,鬼手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沈奕白在装鬼吓她的!上当啦! 真气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那么,自己这一次,是狐狸还是猎手呢? 巴蓓洛站在路灯下,摸着鼻子和自己生气,有心想回去找沈奕白算账,可说什么也不敢再进球馆看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暗算他! 她在包包里摸呀摸,找出需要的道具——巴蓓洛的书包,虽然比不上多啦A梦的百宝囊,但里面也是应有尽有,生活中信手拈来的东西,到了她手里,全是害人的利器。 嘿嘿!巴蓓洛看着手中的东西,“奸诈”地笑。 哈哈,连环机关 “哈哈!”沈奕白在球馆里抱着肚子笑得十分开心,小丫头,当这世界上只有你会装鬼吗?怎么样?害怕了吧?逃跑了吧?呵呵,看来,不论多么聪明绝顶、古灵精怪的女孩,脑袋都有短路的时候! 沈奕白笑着向外走去,他终于达到“深入人心、心惊肉跳、吓不死她不松手”的效果咧!难怪那丫头总是犯坏整人,原来看到别人的狼狈、尴尬的样子,真的会使人心情舒畅呢—— 完蛋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才和巴蓓洛打交道没多点点的时间,自己就学得和她一样,常有“犯罪冲动”呢?呵呵!好在自己还算是个有自制力的好人,不然…… “啊哟!”他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趴地上。好在他功夫高强、反应敏捷,立刻腰部用力,纵身跃起,把向前扑倒的劲力硬生生的扭转,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总算没摔跤出糗,否则虽然天黑没有人看见,自己趴在地上的形象也不好看哪…… 沈奕白正想着,感觉到脚底传来好几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透过鞋子扎了进去。 “怎么搞的?”沈奕白忍痛,正准备看看情况,突然觉得头上疾风扑面,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脑袋打来。他吃了一惊,因为不知道袭击他的是什么东西,不敢用手格档,只得顾不得脚疼,再次向一边跃去…… 很快,脚上有新痛传来,显然又有东西扎了进去。沈奕白凝神戒备,却再也不敢分心其他。 莫名其妙就中了暗算,居然连人都没看到……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会是什么人呢?是冲着侠影来的还是冲自己来的?扎在自己脚上的的东西会不会有毒?要不要召唤雪寒、吹歌和子忱过来? 沈奕白心思电转,一瞬间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到了,最后思维定格在那个坏坏的女孩身上——巴蓓洛,这事九成是她做的! 侧耳听听周围再无其他动静,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借着外面透进来的路灯光查看:依稀可以看见,在道路中间,系着一条绳子——不用问,就是刚才险些绊到自己的元凶——那些亮闪闪的是什么东西? 他小心的拈起一粒——倒!居然是图钉!那个死丫头居然洒了满地的图钉来害他! 沈奕白忍气再找刚才袭击自己的东西——是一根绳子系着一块砖头,穿过头上的一个什么装置,另端与地上的绳子连在一起。 很明显,这个是连环机关,巴蓓洛在布置的时候就已经算准了,他出来的时候不会留心到地上的绳子,肯定会绊在上面,如果绊倒了趴在地上,前面的地板上铺满地图钉,会把他扎成筛子,如果侥幸没被绊倒——比如像自己这样跳了开去,也没逃得过脚被扎——同时还会因为绊到绳子扯动头上的机关,头上结结实实地挨一板砖! 这死丫头!他真服了她了!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布置好机关来害他!而且居然是三连环的机关,让他躲一躲不过二,躲二逃不过三! 沈奕白忍疼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脱下鞋袜,察看自己受伤的双脚,有十几个地方在渗血珠。简直太凄惨啦! 他他他……他要剁下她的脚丫赔给自己……呜呜呜,自己的脚得罪谁了,都被钉成蜂窝啦! “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打虎英雄武二郎!武二郎,真叫棒,先下一条绊马索,再铺一地铁蒺藜,头上悬个流星锤,看你还能往哪藏、往哪藏……” 巴蓓洛兴高采烈胡编乱唱着山东快书,她并没有留下来验收劳动成果,而是一蹦一跳地向校外走。 这会那家伙在干嘛呢?嘿嘿,没准在哭吧?当然也少不了会骂她——反正听不见,随便他骂什么好了!自己又不痛不痒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到她的面前,巴蓓洛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谁?”不是沈奕白这么快就追上来算账了吧? “这样做,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那个人低沉地问,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愤怒。 “是你?方爵!”巴蓓洛猛然想起来,自己还约他五点半左右见面呢,一直忙着和沈奕白别扭,都没想起来。 什么叫“是你?方爵!”听这语气,敢情她把自己给忘啦!亏自己五点半不到,就跟个傻子似的在校园外面等她!因为这,卢薇薇吵得要死,他还狠心地把她骂跑了! 方爵气愤地看着她:“你存心在耍我是不是?” 巴蓓洛心情顿时不爽,呀嚯!这小子敢跟自己大小声!别说不是存心失约——就算是,又怎么样?她才不怕得罪他呢!哼哼!他一直在这里等自己,就证明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我让你等你就等?我让你祼奔,你干不干?”巴蓓洛冷冷地说。 方爵一时语塞,没错!她本来就是个恶煞女孩,估计什么背信弃义、卖友求荣、偷坟盗墓、吃拿卡要……的事情都干过,撒个小谎让人白等,在她眼里根本可能都不算事情。是自己缺心眼、智商低、不长脑……非要相信她! “算了,算我笨!就当我没来过!”方爵转身就走,他不想跟她再待下去,这个小不点太坏,与她打交道,会损寿的! 巴蓓洛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目光如星般闪动,考虑了三秒钟,突然快步追了上去。 方爵吓了一跳,急速转身:“你干嘛?”想在背后对自己下毒手? “不干嘛!”巴蓓洛跟在他身后说。 “不干嘛你跟着我干嘛?” “我饿了!” “饿了,回家喝奶去!跟着我也没用!”笑话!他方爵又不是奶妈,饿了也找他! “我是一个人住的,我家里没有东西吃!”巴蓓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自己去饭店!”他避开她的眼睛,没好气地说,小样,装可怜也没用,我早已经看穿你伪装善良的真面目啦!哼!方爵一边想一边继续开路。 “不想一个人吃饭!”她跟屁虫似的跟着他转。 “我管你!”方爵顺路拐进一家川菜馆,她饿了关他什么事?从五点半等她一直到现在,自己才饿得前心贴后心呢! 巴蓓洛立刻跟进去,坐在他的对面,手脚麻利地把餐巾铺好。 方爵立刻起身,坐到另一张桌去。 巴蓓洛一声不响地跟着挪位子,又坐到他对面!方爵马上再换位置,她二话不说,跟着换。 “喂,你无赖不无赖!”方爵低声叫起来,这丫头骗他还不够,还想怎么样? 巴蓓洛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摆出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嘴脸。 方爵瞪了她几分钟,终于泄气了,算了,随她的便吧,自己无视她就完了! “侍者!”他唤来侍者,轻声点菜。“水煮鱼、樟茶鸭子、灯影牛肉、口水鸡……多放辣,越辣越好!” 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丫头,早猜到你想赖着我吃白食!哼!这些肉类的菜又辣又油又腻,我让你吃到食物中毒,全身添脂肪、满脸长痘痘——我的饭是那么容易吃的吗? 巴蓓洛看穿方爵的用心,揉揉鼻子,眼睛里全是笑意。 很快,菜上来了,望着满桌的红通通油腻腻,方爵自己倒有点发怔,迟疑着不知道该向哪里落箸。 巴蓓洛可没客气,提起筷子,先吃一片灯影牛肉,又吃口水鸡,再来水煮鱼……一副津津有味、好吃看得见的表情。 方爵打量着她,不禁怀疑起来,莫非厨师没有听自己的吩咐,菜里没放辣?可瞧这颜色红艳艳的,又不太象…… 他踌躇着伸出筷子,挟了一片看起来不那么红的东东,放进嘴里。 巴蓓洛屏息静气地看着他,嘴里数着:“一、二、三!” “三”字才出口,就见方爵一张小白脸蓦然涨得通红,他狼狈地跳了起来,伸手去抓桌上的水杯。 巴蓓洛手疾眼快,早已抢先把杯子抱起来,“咕咚咚”一气猛喝,然后伸着粉红色的舌头不住吹气。这些菜太辣了!方爵要是再不上当,她搞不好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四川麻辣菜夺去生命的人! 方爵也伸着舌头吐气,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气的,他现在简直七窍生烟——可是,心里的苦、嘴巴上的辣向谁说去?菜是他自己点的,巴蓓洛也没劝他吃,是自己笨才会上了她装模作样的当嘛! 好在老天有眼,这坏人也辣得不轻,看她伸着舌头吐气的样子,跟妈咪养的小狗差不多…… 方爵喘了半天气,终于不想再跟自己过不去,再次唤过侍者,点了一些清淡的蔬菜。 巴蓓洛这次居然没有抢先下手,而是很淑女地问:“请问,我可以吃了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吃?”方爵很纳闷,看多了她的恶行恶状,突然见她假充斯文,还不习惯呢。 “当然不会!”巴蓓洛说。 “那你还问我干嘛?”方爵略带讽刺地说。 “没话找句话说呗!”巴蓓洛说。 方爵被噎得半天没答上话来。就郁闷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丫头,干嘛老和他过不去啊!他又没得罪她。 想了想,他认认真真的开口:“巴蓓洛,你约我见面,究竟有什么事?如果有事,就开口;如果没事,这顿饭算我请你,然后大家就此别过,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你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呢?”巴蓓洛问。 “按照国际惯例——我还是先听假话吧!”反正你说的真话也得打折听,真假其实都无所谓啦!方爵心想。 “假话么,比如我和你家有杀母之仇、夺父之恨,特意来找你报仇的!” “呵呵,这么滥的借口都说的出来,那我还是听听真话吧!” “真话就是——我对你很感兴趣!” 方爵立刻又像误吃了辣椒一样,脸红扑扑地。得此恶煞女的青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大哭还是大笑,不过心里有点小得意是真的:看来我的魅力真是无可抵挡,名符其实的少女杀手咧! 一得意,顿时对巴蓓洛放松了戒备,“你说……想当我女朋友是真的?”这丫头长得倒是挺可爱的,插上翅膀就像天使,当女朋友也不丢人哦!方爵想入非非,眼睛里桃心乱飘。 “开玩笑你也信?”巴蓓洛从来不拿践踏人家的自尊心当一回事,毫不留情的把他从白日梦里打醒。 方爵顿时感觉很受伤。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嘛!哼哼,烧香的不一定是和尚,它可能是熊猫,长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还有可能是蚊子咧——毒嘴巴的蚊子! “方爵,听说你爸爸是方岳方议员?家里还开着一个经营食品进出口生意的公司?” “啊!”懒得理她! “你妈妈叫陈蔷?一个很著名的妇女活动家?” “你想干嘛?”打探他的家庭做什么?要绑票他?别说——这丫头一肚子坏水,没准还真干得出来! “都说了,我对你很感兴趣的!”巴蓓洛慢条斯理地吃着菜。 “我究竟哪一点引起你的兴趣了?求求你快说,我改还不成嘛!”方爵忍无可忍,再跟她这样说话绕来绕去的,他只怕得疯掉。赶紧地,快说完快离开,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就当从来都没见过这个……这个毒嘴巴的蚊子! 巴蓓洛终于吃饱了,放下筷子,摸着肚子幸福地叹息:“你摆脱不掉我的!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多着呢!” 晕!我还形容错了,你不是蚊子,是水蛭,咬上就不松口……方爵郁闷地看着她。 “所以呢,你最好能够与我和平相处,不然,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巴蓓洛悠然地望着他,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英俊少年,而是自己掌心里的一盘小菜。 “捕鸟行动” 沈奕白穿着宽大舒适的衣服,半靠半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听音乐,长长的腿伸了出去,架在小几上。他手腕上的咬伤处绑着纱布,一双脚也被白色绷带裹得像个粽子,绷带的缠绕手法绝对和古代为女人缠足一样。 “少爷,商公子、慕公子和尹公子来看您!”管家在门外轻声说。 “不见,就说我没在家!让他们别处玩去!”沈奕白说。 唉!他看着自己的“八寸金莲”叹息,本来都只是小伤,可是家庭医生却小题大做,又消毒、又打破伤风针,搞得现在的他,举着两只“粽子脚”,既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人——尤其不能见自己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损友!虽然图钉是巴蓓洛放的,可是归根结底,那三个臭小子也逃不掉责任! “剪一小段春雨气息来混合,一想到你嘴里自动哼着歌,整个夏天那片草地的柔和,这就是爱把我的心都饱和,你的吻就是薄荷味觉的花朵……怎么能错过,爱上你就是薄荷清凉的快乐……烦恼算什么,不再干涸绿洲开满了沙漠,你的名字是我最记得的歌,不用河道流入意识的小河,这就是爱,把我的心都饱和,你的吻就是薄荷味觉的花朵……” 沈奕白半闭着眼睛,听着耳机里的曲子,这就是巴蓓洛用口哨吹出的那支歌。他记得旋律,然后找了很久,才知道,这支歌的名字是《薄荷》,莫文蔚的歌。 耳机突然被拽了下去,一个充满着阳光的声音笑着问:“干嘛不敢见人?躲起来修仙哪?” 沈奕白眼睛都没有睁开,“你们上来干嘛?不是说了我不在家,还乱闯!”就知道管家挡不住这三个人!不想看他们三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听说某人光荣负伤,我们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另个语调微冷的人说。 “奕白,没事吧?这两天在学校没见到你,打电话又不接,我们很担心!”第三人声音温和,充满着浓浓的关切。 沈奕白不情不愿将眼睛张开一条缝,“没事!”这三人正面色古怪地对着自己的粽子脚左看右看,他不悦地“咳”了一声,把两只大脚丫收了回去。 “奕白,你这是……”商吹歌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挑人家的隐私来问。 “没事,出了点点小状况而已!”沈奕白轻描淡写地说,幸亏受伤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而巴蓓洛又不是个大嘴巴,没有到处宣传,否则啊,自己脸皮再厚,也挡不住那可恨的三人六眼的扫射! 他把话题拉到别处:“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吗?”这三人来找自己,不是来欣赏自己脚丫的,肯定是事情有变化——目前,侠影的工作重点就是巴蓓洛,莫非那丫头又惹事了?他有点不安起来。 这三人果然严肃起来,商吹歌说:“奕白,你怎么搞的?任务刚刚开始就请假殆工,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好啊!” “我切!”沈奕白对商吹歌白眼相向,当他想殆工啊?那不也是没办法嘛! “奕白,有一些巴蓓洛的最近活动报告,你看看!”慕雪寒边说边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 沈奕白接过来,放在膝盖上,认真的看起来。这里面大部分是巴蓓洛和方爵在一起的图片,他心里顿觉不爽,怎么自己才休三天病假,他们就这样亲密了?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闲聊了一会儿,见沈奕白一直都没说话,忍不住问:“奕白,你有什么想法?” 沈奕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商吹歌怀疑他没有仔细看资料,不禁提醒他:“那个巴蓓洛,最近和三年A班的方爵走的很近!” “看到了!” “这个方爵,也许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商吹歌叫了起来。 沈奕白淡淡地说:“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是没看见,这三天来,那个巴蓓洛是猛缠着方爵,人家上课,她跟着,人家放学,她跟着,人家泡妞,她跟着,恨不得方爵上厕所,她也守在外面!哎哟,整个一三从四德的孝子女友,那叫肉麻,旁边看着都想吐,就别提了!” 沈奕白仍然不动声色,“雪寒,有没有查一下,巴蓓洛跟着方爵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让他相信巴蓓洛是喜欢方爵所以才缠着不放的,那还不如让他相信世界上有鬼简单的多。 慕雪寒微笑了一下,“在紫心里和巴蓓洛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曾经是方爵的前女友之一。这两三天,她和巴蓓洛又有过接触。只是——我绝对不相信,巴蓓洛纠缠方爵,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女的出气!”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原因呢?”沈奕白眼神清亮睿智,他沉思片刻,猛地扯下“裹脚布”:“我们似乎忽略了某件事……” 尹子忱提醒他:“奕白,你的伤……” “早就没事了!”沈奕白边去内室换衣服边说:“我看,我们要先从‘薄荷’入手才行!” 巴蓓洛坐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背靠着大树,一边悠闲地吹口哨,一边等方爵下课。 三天了,方爵也差不多让自己逼疯了吧?虽然自己基本上还什么都没做,不过,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一定不小!他当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只是,他,却可以让她达到目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结好了网的猎人,就等着鸟儿自投进来了,一只鸟、两只鸟、三只鸟……一家鸟…… “嗨!” 一个轻轻的招呼,打断了巴蓓洛脑海里的“捕鸟行动”,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咦?又是那个姓沈的小子! 她把脸扭到一边,假装不认识这个人!不想理他,这小子是扫把星,碰到他一准没好事!而且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捕鸟”,对付他可以押后处理。 沈奕白没介意她的冷淡,舒舒服服地在她身边坐下。 巴蓓洛站起来,拍拍PP上的土,转身就走。 “喂!干嘛这么怕我?我不过是来还你东西而已!”沈奕白带笑说。 巴蓓洛回头看一眼。 沈奕白拿出一柄小小的橡皮锤:“是这个吗?”这是后来他忍着脚痛,返回去找到的。 巴蓓洛立刻伸手拿了回来,这东东可不能丢,敲钉子虽然没用,但敲人脑袋上,一打一个包包的! “你在等方爵?”沈奕白笑着问。 “关你什么事?”巴蓓洛反问。 沈奕白拉拉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咬伤,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如果不是觉得有伤大雅,他就举着脚丫给她看看上面的蜂窝眼,让她瞧瞧自己作的都是什么孽! 巴蓓洛忍不住有点好笑,这男生似乎在象自己撒娇哦!她本来不想理他,突然又觉得欺负他也挺好玩的,反正方爵还要等一会才下课,那就下雨天打孩子,要不闲着也是闲着。 她盘膝坐到沈奕白的对面,歪着脑袋看他。 沈奕白又笑了:“我有那么好看吗?” “还成!”她摸出一卷薄荷糖,放进口里一粒,然后扬扬眉,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吃。 沈奕白急忙摆手,他这辈子算是把口香糖、棒棒糖之类的忌了! “巴蓓洛,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他很坦诚地问她。真的不想再和她比装傻、比智商了,脑细胞损失太严重! 巴蓓洛嘀咕了一句不知哪国的话:“%¥……&#@!%……” “呃——¥%……&×@#¥%……”沈奕白反应也迅速,立刻回了一句。 然后两人瞪着眼睛互相看,谁也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巴蓓洛说的是南部非洲一个小国土著语,她读博士的时候知识积累可不少,尤其是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们学了一肚子的“鬼话”。那句话的汉语意思大约是“兔子是狐狸最欢迎的伙伴!” 沈奕白说的却是“火星语”,他随机应变,发了一串古怪的语音,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看着巴蓓洛脸现茫然,认真思索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我说,美丽的女士,不知道在下有没有幸,可以邀请你去某个地方?”沈奕白随便“翻译”了一下。 巴蓓洛还在想他刚才的话属于什么语系——似乎什么语系也不像,倒和电视上大猩猩求偶发出的语调差不多——随口问道:“去哪里?” “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地方,一个会使人做梦的地方!”沈奕白卖个关子。 一笑抿恩仇 “不去!”哼!想骗她去报复吗?她才不上当呢,要避开一切可预见的危险事情! 沈奕白笑了笑,在自己的衣袋里拿出几片植物的叶子,拉过她的手,放进她的掌心。 巴蓓洛见他居然不知死活敢来拉自己的手,当时就要跳起来,可是一见到掌心中的叶子,一腔怒气顿时消了。 这几片叶子或卵圆形或长圆形或圆形,或深碧或浅翠或绿中带紫,共同之处是都有一股浓郁而清凉的味道。 “天使薄荷、紫翡薄荷、苏白薄荷。咦?哪里来的?这是珍稀的薄荷品种,对于温度、光照、湿度等要求很苛刻,只在北美、南美和欧洲有少量种植,我们这个城市根本不生长的!” 见她根据三片薄荷叶子,就说出其品种、产地,沈奕白不禁佩服。“我有一位世伯,是个植物学家,在他的家里,有专门的温室培植各种植物,还有一大片薄荷田……” “你就是要带我去他家?” 沈奕白点点头,以退为进地说:“当然,去那里有很远的路呢。可惜不你想去,也不能勉强……” 巴蓓洛已经跳了起来:“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你答应去?”沈奕白反而不着急了,慢吞吞地起身。脚踏实地时,忽然面露痛苦之色。 巴蓓洛心中有数,那是人家跟自己示威呢,本来他爱疼不疼,不关自己的事,不过,看在目前有求于他的面子上,自己就退一步好了。 “怎么了?生病了吗?我来扶着你好了!”她假惺惺地说。哈哈,看来那天晚上这小子可没少受罪呢! “还……还好啦!不知道哪个猪乱丢垃圾,弄伤我的脚,捉到她必定要揍一顿出出气!”沈奕白指桑骂槐。 “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不道德,嘿嘿!”巴蓓洛当然装没听懂,还跟着随声附和了几句。呸!你才猪咧! 两个人各怀鬼胎,心里亮得很,偏偏要装模作样!看着对方脸上做出来的义愤填膺,同时回忆起相识以来的情景,然后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渐渐地,笑声把两人心底的不服气、不顺眼驱散开来,有一种很阳光、很温馨、很愉悦的情绪在两人间悄悄地滋长。 这种感觉轻轻软软的,对于一向独来独往的巴蓓洛,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那么新鲜。她颇有些不习惯,摸摸鼻子,装做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开。咳,怎么从来没发现身边这棵树这么漂亮呢!树冠如伞,亭亭若盖,纤掌般的碧绿叶子间,夹杂着满树的繁花,花事妖娆,晶莹清丽,如冰似雪,琼雕玉琢…… 沈奕白笑着拍拍她的肩,说:“喂,我们两清了怎么样?以后做好朋友,不再互相欺负了好不?” “这个……!”巴蓓洛侧头想了想,笑着点点头。没错,两人斗了半天,合着谁也没占着便宜,嗯,这小子看上去挺聪明,当朋友比当对手要强,尤其是自己正大敌当前,准备“捕鸟”的时候…… 沈奕白心里一阵轻松,古人说“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和她终于可以化敌为友了,能和这样一位聪明绝顶、精灵古怪的女孩子做朋友,真是件幸事——好可惜,这只是暂时的,是“权宜之计”,侠影和恶人,注定永远是对手。 想到这个,沈奕白晴朗的心悄悄地飞来一片薄翳,不知为何便有些沮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种不良的情绪赶了开去,笑着向她伸出手,表示握手言和。 巴蓓洛也把手伸出来,在碰到他手掌的一瞬间,突然又有些迟疑,这手,要不要握?他的来意,至今不明…… 沈奕白捕捉到她眼中的迟疑,不等她反悔,一双大手把她的小手包在里面,用力的摇了摇:“就这么定啦!”人家是一吻定情,他们是一握定交……呃,他和她也有一吻呢,只是离定情二字差着十万八千里…… 沈奕白的手白皙修长,掌心与掌心轻触间,他的热度沿着巴蓓洛的手指轻轻地爬升,一种异样的温暖瞬间包围了她的心。那是一种非常甜蜜的感觉,就象一个流浪已久的孤舟,终于来到海湾,让她忍不住想泊进去小憩。 巴蓓洛忽然觉得自己如冰雪般的心,在某个部分似乎有些融化,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却下意识地把手捏成一个拳头,不情愿地抗拒着,然后把手抽回来放在口袋里,瞪了他一眼。“干嘛动手动脚的!” “喂,拜托,那只是握握手耶!你脸至于红成这个样子嘛!”沈奕白有些想笑,握个手也害羞?还真不是巴蓓洛的风格诶! “我……我哪有脸红!就算有红,那也是因为天气很热嘛!”巴蓓洛恼羞成怒地说。 “好了啦!我们要快出发啦,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的!”沈奕白拉着她向停车场的方向奔去。 巴蓓洛不得不跟着他跑。哎!真难为这小子脚上带伤还跑这么快!不过呢,别以为她答应了,就真当他是好朋友了哦!她巴蓓洛说话一向不算话的。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她突然有些伤感地想。 方爵的烦恼&神仙的烦恼 下课,方爵拎起书包冲出教室,今天有测验,下课晚了很多,但愿那恶煞女巴蓓洛等不及已经走开了。老天哪!这三天,他都已经快被她缠疯啦! 那天晚上她赖着他吃白食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早晨正在上物理课,她就不知道打哪钻出来,趴在教室的窗户上,犯花痴一样盯着自己猛看,害得他坐立不安,给全班同学笑话。后来老师出面来赶她走,巴蓓洛竟然睬也不睬老师,推开他自己登上讲台,拿着粉笔,替他给学生教起课来…… 课后,物理老师哭着向校董事会辞职,声称这学校有巴蓓洛在,任何一个老师都教不下去,他不敢再误人子弟了……可怜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居然被她逼成这样! 从此巴蓓洛出入他的班级如入无人之境,她毫不客气地抢女生送他的爱心便当和零食;他好朋友的笔上莫名其妙就被涂了风油精,然后眼睛差点变成兔子;他的班级门锁被悄悄灌入胶水,害得全班同学谁都出不去,有好几位急着上厕所的差点被憋成急性肾炎…… 天哪!这三天来,人类不能想像的遭遇,都让他碰上了! 好在这丫头似乎对他还不错,整来整去,都是他身边的人遭秧,一点也没害他!只是,现在他所有的朋友都因他招上这个煞星,怕惹祸上身,而不敢再和他走在一起了。 倒还有几个暗恋自己的女生不怕死,一直表示力挺他到底,不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冬雷震震夏雨雪,都要与他一起和邪恶做斗争。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无穷大。 可是现在,对这些女生的示好,他除了烦恼,还是烦恼! 从前在他的眼里,那些女生各有个的可爱,哪个都有别人比不上的优点,所以他一直花心来花心去,谁也不能取舍。 可是现在看来,她们要么好卖弄聪明,爱炫耀一些典故和大道理、爱管人、自以为是、爱跟别人比、太有心机……要么太蠢,一开口,他便觉得头痛,他讨厌听她们讲星座、美容、减肥,他嫌她们没长进,她们又听不懂他讲道理。他不想理她们,她们就跟他闹,用各种愚蠢的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天哪!他现在真的宁愿被巴蓓洛欺负,也不愿意被她们献爱心! 他只怕是被那恶煞丫头折磨变态了吧?都怪她啦!把他对女生的嗜好都改变了。 方爵闷闷地想,目光在教室外面不住寻找。咦?巴蓓洛哪里去了?平时她不是坐在树下吹口哨,就是坐在栏杆上晃来晃去,现在人去哪了? 也许是临时走开一下吧?自己还是趁这个机会快溜吧! 方爵在教室外面徘徊,最后却站在最明显的地方,我可不是在等那丫头哦!是因为包包里有女生送的寿司和玉子烧,不喜欢吃,要找个人帮忙消灭哦…… 然而,那个一脸坏笑的丫头,今天却一直也没有出现。 方爵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都没有看到巴蓓洛的身影,一颗心渐渐的被失望、失落、焦急、惶惑……填满,牵挂越来越多: 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她去哪里了? 她做什么去了? 她……不会是出事了吧——呸呸呸!不会的,从来都只有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的,像巴蓓洛这样的,要是活不到二百五十岁,都对不起她亿万人中独一无二的坏人基因…… 想是这样想,可是看着天已渐渐黑下去,方爵再也沉不住气了,在校园内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起来…… 直到终于有一位同学,说曾经见到巴蓓洛乘着智慧王子沈奕白的车一起开走。方爵才蓦然放下心来,然而,却另有一股更酸更涩的味道冲上心头。 一直以来,他都当巴蓓洛这个小魔头是上天派来故意整他的,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头就开始疼。可是现在,他看不到她,头不疼,为什么心却在疼了? 沈奕白带走巴蓓洛去做什么?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这坏家伙有“前科”哦!上次,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偷亲巴蓓洛来着!巴蓓洛虽然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可毕竟是个小女孩,没见过什么世面,沈奕白那家伙在璀璨碧汐人气一向很旺,她不会上他的当吧?方爵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混乱,“呯”地把拳头砸在树上,一刹时,他惟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看到巴蓓洛,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因为一直当她是麻烦……她的手机号码,他不知道…… 天界,神凝视着生命之泉中四个安安静静的沉睡着的女孩子,其中那个蓝发女孩身上散发着淡蓝色的柔波,如玉般透明的颊上是一对深深的酒窝。 神望着她,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怡然:“我的天使芭碧萝要回来了!” 神侍大人看了蓝发女孩半天,小心翼翼地附和着:“是的,神。我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芭碧萝那清澈得像天空般的蓝眼睛,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神微笑:“我的芭碧萝,虽然有一点点偏激,可她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不在,天堂的岁月真有几分冷清和寂寞呢!” “是的!神!”神侍大人回答。唉!芭碧萝如果真的回来,那才是天堂众神灾难的开始呢!可是他不想被神看到自己不以为然的表情,所以,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做出一副恭顺样子。 神走远了,神待大人抬起头,四下看看,目光终于又落回到天使芭碧萝身上。他喃喃地自语:“亲爱的天使芭碧萝,你还记得上一个千年,诸神之会的时候,你把神赐给我的圣水换成人间制造的兑水白酒的事吗?还有,你还拔过我的胡子、把我的书房烧掉、偷偷拿走我心爱的纪念品……” 神侍越说越激动,突然瞪圆了眼睛,伸出一根食指,在芭碧萝身前迅速画了几道咒语,“坏天使,趁没有人在,我欺负欺负你先!” 眼看着一团似有形似无形的迷雾笼罩在芭碧萝身上,神侍面上贼贼的表情竟然和酣睡中尤在甜笑的芭碧萝有几分相似,他看看左右无人,悄悄幻化成一个古怪而陌生的人形…… 鬼故事的真实版 天色黑沉沉的,高速公路上,大雾迷漫,车灯照射处全是一团团缭绕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沈奕白神情专注地开着法拉利跑车,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起雾了呢?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好像迷路了! 晕了!明明到程伯伯的薄荷园,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路,现在都开出快三个小时了还没有到!自己确实是沿着路一直向前开,也没有拐弯,也没有走错路,怎么前方就是看不到出口呢?! 巴蓓洛心里也在犯嘀咕:沈奕白真的要带自己去看薄荷吗?哪有这么久还不到地方的?他……不会是要拐着自己到山沟沟里卖掉吧?不行!得弄个清楚,他如果真在打什么坏主意,老子提着大锤跟他拼命: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吸星大法、抓奶龙爪手、葵花宝……算了,这招就不要了…… 她摸摸书包里的橡皮锤,咳了一声:“沈奕白,你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走了这么远的路,就算要去外太空也差不多到了吧?” 沈奕白额头上也有汗渗出,“小洛,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又叫她小洛!巴蓓洛心里不满,不过也没闲功夫和他纠正这个,“什么样的情况不妙?” “公路的情况不对!”沈奕白解释:“这条高速路,我经常跑的,去程伯伯——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植物学家——那里,应该在九十公里处出口,然后不远就到,可是现在,根本见不到出口在哪里!而且,还有一点奇怪的现象你注意到没有?” 巴蓓洛看他面容严肃,不像是假装的,侧头想了一下:“好像我们驶出这么久,没有遇到过一辆其他的车……” “嗯!”沈奕白说。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叫起来:“鬼打墙!”心里那个惊哟!不是吧?这么邪门的事情都让他们碰上了? 有了这个共识,沈奕白也顾不得是不是在高速路上,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巴蓓洛勉强开玩笑:“早就听说高速路上鬼比较多,没想到会是真的耶!” 沈奕白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漆黑如墨,一团团的黑雾使环境相当的诡异,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可怕…… “小洛,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等我,把车门锁死,谁来也不许打开!” “不要去!”巴蓓洛抓住他的手臂。 “没有关系,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沈奕白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不要怕!” “不要去!我不要你去!外面也许有鬼等着杀你……”巴蓓洛就是不肯放开他。“我听过一个恐怖故事,男孩女孩去效游,天黑中迷路了,车子又抛锚,男孩下车去检查车子,吩咐女孩在车上等,也是说‘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许打开车门’,然后男孩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女孩躲在车上,总听到车顶上有什么东西在擦来擦去,她吓得半死,但总是记得男孩的话,说什么也不下车去。第二天天亮,她被警察救起,下车的时候才发现,男孩被吊死在上面,她夜里听到的“擦擦”声,是男孩的脚碰车顶的声音……” 现在自己和沈奕白碰到的情况,和这个故事的开头好像哦!她才不要他下车——那可不是怕他死掉哦,而是不想他被鬼害死后挂在车顶上吓唬自己!唉!沈奕白简直是个王牌扫把星,和他在一起,真的是一点好事都碰不到呢! 巴蓓洛在心底不住腹诽他。 沈奕白当然听不到她心底的声音,只是觉得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替他担心——他宁愿相信是后者! 他的心被一股柔柔暖暖的感觉悄悄地拨动,冲动之下,他用另一只手,把她的头揽入怀中,狠狠地抱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推开她,打开车门,跃下车去。 他看过巴蓓洛说的那个恐怖的故事,也觉得今天两人碰到的事情简直就是那个故事的真实版——但是,他是男人,有些事,必须去做! 巴蓓洛被他突然做出的亲密动作吓得呆住了,刚要发飙,便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呯呯”声,那奇异的声音,有着无可比拟的魔力,传递着他的安慰和亲昵,让她的心在刹那间被某种异样的感觉填得满满的…… 时间瞬间静止,她的大脑在那感觉的冲击下变得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心跳的声音,沉实清晰,如原始部落的战鼓,充满着篷勃昂扬的活力,又如悠远的梵音,涤荡着她生命里的忧伤。他的胸膛宽厚、结实,有一种温暖的安全感,带着阳光般的炽热,暖暖地拂开她心里的冰雪。 巴蓓洛甚至听到自己心里冰融雪化的声音,属于春天的气息,悄悄地溜进了她小小的心房,一株小小的薄荷轻轻地在冰雪间探出新绿的叶子,在犹带寒意的风里,弱弱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探头探脑地望着一个新奇的世界…… 巴蓓洛顾不得仔细体味那种新鲜美妙的感觉,跟着他跳下车去,不要!她不要他一个人去冒险!这是十年来,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温暖和轻松和安全的人,她不能让他……被鬼害死……如果真的有鬼的话! “你跟上来干嘛!怎么这么不听话!”沈奕白用生气的口吻说。这丫头真不乖呢!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车里……”巴蓓洛说。 “待在车里很安全!我只是看看周围有没有路,不会走远,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打我的手机,我的号码是……”他耐心地说。 “不要!”巴蓓洛说什么也不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吧,我不会拖累你的!”声音软软的,有一丝央求的意味,总之,她就是觉得两人合在一起,总比被各个击破强。 沈奕白体会到她在示弱,心一软:“好吧,那你紧紧跟着我,不要离开哦!”就带着她好了,反正留下她一个,自己也不放心。他拉住她的手——她的小手好凉,说是鬼手也有人信……他忙把她的手拉到面前仔细看看,经过鉴定,的的确确是巴蓓洛的手,这才放下心来。 巴蓓洛已经不介意他拉自己的手了——反正他不拉她的手,她也要去拉他的,危急时刻,事情可从权处理,大女人不拘小节嘛!她用另一只手在包包里摸出橡皮锤……唔,下次还得装上桃木剑、十字架、尖头木棒什么的,虽然科学证明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手牵着手,在茫茫的黑雾之中,根本就辨不出方向,也看不到脚下的路,只能凭感觉摸索前行。 他们是一对出类拔萃的男孩女孩,智慧和勇气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因此,老实说,这种诡异的情况,给他们心中带来的好奇远远大于恐惧,两人甚至还有一些些期盼,如果真能见到些异类,那似乎也挺好玩的…… 人品的报复 安静如死的环境,只有行走间带动雾流发出的丝丝声,两人不想静静地走,于是边行边胡扯。 “沈奕白,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巴蓓洛问。俗话说,当着矮人别说短话,她偏偏就要当着鬼说鬼——如果身边真的有鬼的话,嘿嘿! 巴蓓洛《坏女人养成宝典》其中一招就是:越害怕、越恐惧的东西越要直面它——如果怕就可以避开的话,十年前,她又怎么会沦落在太阳城的街头,差点被饿死…… 十年前的事情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她心中恨意油然而起,手不禁紧紧地握了一下,随即用力甩甩头把这股情绪抛开……现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沈奕白感觉掌心里的小手徒然僵硬,急忙安慰地握了握,笑着说:“鬼最怕的?当然是钟馗!” “错!”巴蓓洛察觉他的善意,虽然迷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对他笑了一下。 “那你说是什么?” “鬼嘛,分很多种,在世界各地的传说中,各国的鬼收伏方法都不同哦,中国鬼有中国鬼特殊的收法!” “哦?比如说——” “听说碰到鬼打墙,只要男生冲着四周小便,立刻就可以破解!”巴蓓洛肚子里论起邪门歪道那可多着呢! 沈奕白差点被她吓得摔个跟头,这都什么主意这是? “喂,沈奕白,要不你……”巴蓓洛笑嘻嘻地说。 “我不要!”沈奕白用脚趾头也知道她想说什么,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要她趁早打消这些鬼主意! 巴蓓洛叫了起来:“为什么不要?我又不偷看!”哈哈,不用偷看,也知道这小子八成脸都羞红了! 沈奕白才没她想像的那么“脆弱”呢,他刚要回答,徒然觉得手上有股大力一扯,巴蓓洛的手已从他的掌握之中拽了回去,他扭头一看,巴蓓洛人竟然不见了!沈奕白大吃一惊:“小洛!巴蓓洛!”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四周竟然传来空荡荡的回声。“……巴蓓洛洛洛洛洛……” 沈奕白仔细分辨,却没有听到巴蓓洛的回答,他顿时心慌起来,糟糕,把巴蓓洛丢了!看来事情还真的有危险! 他努力镇定自己,黑雾茫茫,自己再怎么也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和没头苍蝇一样乱找,否则无助于寻人,那么,就想办法和外界联系上,给吹歌、雪寒和子忱打电话,调警方的力量,这不算小题大做了吧? 他摸出手机,晕,居然没有信号!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难道真如巴蓓洛所说,自己开车迷路跑到外太空了? “哎哟……” 脚下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沈奕白激灵一下,是巴蓓洛?他屏住呼吸,再听:“沈……奕白……我在这里……” “小洛,你在哪?我看不到你!”沈奕白大声说。这声音就是从脚下传来的,可是,脚下什么都没有啊! “我……我好像掉进下水井啦!”巴蓓洛有气没力地喊。谁这么没功德心,把井盖偷去去! 沈奕白大晕,然后又忍不住好笑:“怎么会这么倒霉!”他跪下身子仔细看,果然发现在自己脚边不到一尺远的地方,是一个地洞。好险!自己也差点进去!哈哈,看来上天的眼睛真是雪亮呢,坏丫头总有坏报应! “我自从认识你之后,没有一件事情不倒霉的!”巴蓓洛仰着头向上抱怨,这可好,整个一坐井观天!人家青蛙坐的好歹还是一口普通的井呢,偏自己倒霉,掉进下水井里,这个味道真难闻哪~~~ “你受伤没啊?”这是沈奕白最关心的问题。 “没,没伤到!”就是吓了老大一跳!巴蓓洛心说。 “来,我拉你!” 沈奕白趴在洞边,用力把手伸下去,“来,看……四处摸摸,我的手在这里!” “算啦!我看你也别费力气了!”巴蓓洛的声音在井下听起来空洞洞的,“根据你的声音传到井底的强弱程度,我判断这口井最少有三米,你就算是长臂猿,也不可能抓到我!” “喂,我好心救你,你还说我是长臂猿!”沈奕白恐吓她:“算了,不管你了,你自己在井里玩吧!”他假装做出走开的声音。 “沈奕白,你别走啊!开个玩笑嘛”笑话,他要真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哭死也没人理了!! “呵呵,我去喊人来救你怎么样?”他问。 “不要啦!你就在这里好啦!”绝对不能让他走!万一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再说,碰上鬼打墙,他就算想回来也没准回不来呢! “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在这里聊天?”沈奕白问。 “嗯!” “有报酬没有?人家陪聊还收费呢!” “好吧,我付你钱,先聊十块钱的!”巴蓓洛见他不走,也轻松下来,坐在井底开玩笑。呃——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依恋他了?也许是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想抓个垫背的吧! “我不要钱!我自己的钱都花不完!”沈奕白心情也很好,难得她也有落难的时候呢,不趁机敲诈一笔,怎么称得上智慧王子? “那你要什么?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巴蓓洛警觉起来。这小子想干嘛?要是敢动她的歪脑筋,她就害得他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我这样一个正人君子,哪有鬼主意!”沈奕白很“委屈”地说,“我的目标是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格……” “你还是先想法子解放解放我吧!”巴蓓洛说,她仰着脖子和他说话,比坐牢还难受呢。 “打个商量吧,如果我解放了你,你以后就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我,这个要求不高吧?” “高是不太高啦,可是那样我叫你什么呢?奕?白?奕白哥?沈哥哥?呕……”巴蓓洛把自己都说吐了。 “哈哈!”沈奕白的胃抵抗力比较强大,“我也不要你叫哥哥,这样,你叫我——奕白,这个要求不过份吧?”常言说的好,“嘴里叫哥哥,腰里掏家伙,”这坏丫头的便宜,他还真不敢占! “哦啦!”巴蓓洛挺高兴,沈奕白人真不错诶!如果易位而处,她是外面的那个人,非落井下石不可! “那,现在叫一声给我听听!” “不要啦!又没事,乱叫什么!”巴蓓洛说。 “不叫?那我走啦!”又是咚咚咚离开的脚步声。 “喂!沈奕白!”巴蓓洛喊。 头上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虽然不相信他会真的离开,但是他不出一声,却仍然让她觉得害怕,有种被遗弃的恐慌…… “沈奕白!” “……” “奕……奕白……” 除了茫茫的黑雾,和令人心寒的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黑暗从四周向井底挤压过来,仿佛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极度的死寂带来极度的压抑,巴蓓洛的心如坠深渊,他走了,沈奕白走了! 为什么每当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每当她全心全意依赖谁的时候,那个人都会离开她? “沈奕白,沈奕白,奕白,回来!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奕白!”她气急败坏地放声大叫,声音里带了哽咽。 又魔鬼又脆弱 孤零零地站在井底,多年来刻意遗忘的事情突然间涌上心头:也是那样黑沉沉的夜和雾……一个温暖的家庭,徒然间家破人亡……一个美丽善良而又怯懦的女人慢慢地走进大海,一个七岁的孩子,从此没有了世界上最爱的人,孤苦伶仃的到处流浪…… 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恍然间,她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弱小的像是怀里抱着的薄荷草,站在海边,望着母亲一点点地被海浪吞噬…… “妈,妈妈,你回来,我怕,我们回家,妈,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不要不要!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宁肯跟你一起去海里,也不要孤零零地活在这黑雾迷茫的世界上,带着仇恨活在这世界上!眼泪疯狂地冲出来,巴蓓洛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她却挡不住心的哭泣。 沈奕白一直屏息静气地半跪在下水井边上,他说要离开,只是捉弄她玩的。谁知道却在突然间听到她压抑到极点的饮泣,那悲怆无助的声音,好像一只幼狼,孤单地在茫茫的天地间呼唤寻找着被猎人杀害的母亲…… 一刹那间,他竟然有种心碎地感觉。来不及考虑,他纵身跃下井去。 井底其实很窄,跳下去之后,回臂间便接触到巴蓓洛软软的身体,他情不自禁将她揽入怀中:“小洛,不要怕,我在这里!”他喃喃地低语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单薄的身体在他怀抱里不住地轻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痛很痛,比较起来,他宁肯喜欢她甜甜坏坏的笑容!他不要她哭,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永远不要她落一颗眼泪…… 本来沉浸在无比的孤独和恐惧中无法自拔的巴蓓洛,蓦然间人呵护在怀里,那种已经遗忘很久的被保护被疼爱的感觉,令她苦涩的心从里到外变得温软起来,她哭泣着依偎在他的胸前,安静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妈妈!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走……”她啜泣着低低呼喊,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离开这个怀抱了…… “小洛,别怕!有我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沈奕白轻声地抚慰她,这孩子被吓坏了,她究竟遇到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她一声声地喊妈妈,要妈妈带她一起走,难道……她是从小被妈妈抛弃的?可怜的宝贝,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只留下你自己…… 沈奕白的心酸酸涩涩的,他更加用力地拥抱着她,脸颊轻轻触着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有着淡淡的薄荷味道,他有些恍神…… 在他的怀抱里,巴蓓洛渐渐的平静下来,不是,这不是妈妈的怀抱,记忆中,妈妈的怀抱是温柔的,而这个怀抱,却充满着力量,只是,它们都一样的神奇,让她感觉到踏实,感觉到幸福,感觉到一向冷冷的心,也有了微微的热气。 嗯,又是这有力的心跳声,带着令人心安和温暖的魔力,驱散了她所有的恐惧孤独。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心地听着,“咚咚、咚咚、咚咚……”于波澜不惊处,静静地抚慰着她往昔的苦痛。于是,那些让她害怕的往事,缓慢地停滞下来,凝聚为心底的砂砾,虽然永远不会消失,却再次被打包裹沉淀,麻醉也好,逃避也好,至少目前不会让她的心疼得越来越重。 在那有规律的心脏驿动中,她的心也和拍而舞,仿佛一对小鸟,一只带着另一只飞过高山,飞过荒漠,终于来到生命的绿洲,轻巧地落在树梢上,互相偎依着,唱着心的歌谣。 在心与心的熨帖之中,巴蓓洛渐渐地安宁下来,慢慢地,所有令她害怕的东西悄悄地退去了,笑容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脸上,人们熟悉的恶魔丫头又露着小尖牙齿跑回来了…… 不管将来怎么样,此刻永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温软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沈奕白悄悄地舒了口气,刚要开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叫了起来:“喂,你在干嘛啦!” 搞什么搞啊?这丫头在往自己胸前的衣服上蹭什么东东?眼泪还是鼻涕? 巴蓓洛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我还要问你干嘛咧!自己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还敢冒冒失失跳下来,想砸死我报仇啊?”井底空间并不大,他刚才真的就差一点落在自己的头上了!他不是落井下石,他是落井下“人”! “有没有良心啊你!”沈奕白抱怨着,要不是怕你有事,我才不跳下来呢! “我什么都有,就是良心欠奉!”巴蓓洛对自己的认识比较明确。切!还有跟坏女人谈良心的,脑袋铁定锈逗了。 沈奕白假装生气地推开她,“好好好,算我多事,下次谁再管你,谁是狗!”呵呵,很好哦!这丫头属变色龙的,一眨眼的功夫又变回老样子了——虽然这个她比较欠扁,不过,他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她!他的心理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会突然惊吓到失控,但是他不想问她——当然,即使问了,她也肯定不说,而且搞不好会恼羞成怒,再生出别的事情来对付他。 呵呵,反正生命还长着,他和她都有的是时间,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触摸到她柔弱的心脏,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慢慢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了解那个玲珑剔透的心里,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你还想管我?还是先想想你自己要怎么逃上去吧!”巴蓓洛很不搭交情地说。 她的心理现在十分的矛盾:一方面,沈奕白不顾一切跳下来陪她,她也超级感动,而且还有着莫名其妙的喜欢,心酥酥的痒痒的软软的,仿佛沐浴在春风里一样……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有点恼羞成怒。羞的是,一向强悍坚强的巴蓓洛,居然被黑暗吓到哭,未免太丢脸了些;恼的是,这么丢脸的事居然被别人看到,这个人虽然一直表现出善意,但她总觉得他有些神秘。唉!不管他是敌是友吧,这种隐私被人翻出来拎到太阳下暴晒的感觉,让她不习惯,让她惶惑不安,让她疑神疑鬼…… 巴蓓洛拼命用尖酸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情怯心虚,沈奕白却一点也没有被她气到,这个小丫头坏得可爱,就会用张牙舞爪来伪装自己,哼哼,可惜她最柔弱的地方都让他看到了,再装强大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黑暗中,沈奕白笑了笑,“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如果我能救你出去,你就答应叫我的名字,对吧?”他转移话题,不想让她尴尬。 “哼!我有答应吗?”巴蓓洛说,“就算我有答应,你又怎么救我出去?” “只要你答应,我就能让你出去,方法嘛,暂时保密!” 巴蓓洛抬头,看看黑洞洞的上空,然而这个下水井不但更黑,而且还有种非常难闻的味道,再待下去,她呛也被呛死了! “好吧,只要你能救我们出去,我就叫你奕白——”她语音一顿:“要是出不去,我以后都叫你沈二狗!” 呸!还沈二狗!真难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坏丫头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呢!沈奕白说:“好!击掌为定啦!”他举起一只手掌。 巴蓓洛凭感觉拍过去,却拍了一个空,恼将上来,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将自己的小手按上去,才算完成了这个不太庄重的仪式。 沈奕白在裤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借着那一萤模糊的光亮,仔细打量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面积不足两平方米的空间,其实,说它是下水井并不贴切,因为脚下并没有污水杂物,而是实地,洞壁光滑,连个攀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像是栽在地上的一根直上直下的水泥管子。 他真是叹服,这么一个缺德的机关,巴蓓洛都能踩进来,她的人品太成问题了! 傻丫头,动心了吗? “现在怎么办?”巴蓓洛笑嘻嘻地问,声音里怎么听怎么有股兴灾乐祸的味道。她本来挺着急出去,现在反而不急了——反正有这小子做伴呢,怕什么嘛! “沈……唔唔,我这里有武器哦!像皮锤要不要?打火机要不要?绳子、钉子、强力胶、蜡烛、墨水、卫生棉……要不要?”巴蓓洛拍着书包问。掉下来的时候就顾着害怕,都把自己的多啦A梦百宝囊忘了。她猛翻包包,里面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呢。 什么叫沈……“唔唔”啊!这丫头是不是想直接叫他二狗来着?沈奕白不爽,看着洞壁,沉思一下,他说:“小洛,踩在我的肩上,你爬上去!”三米多高的洞,他身高一米八八,再加上巴蓓洛的身高,两人叠罗汉,爬上去绰绰有余! “什么?你让我踩在你的肩上出去?”巴蓓洛大大的惊奇。 “嗯!” “可是……你妈妈不是说,男人被女人踩在肩膀上,会一辈子翻不来身的!你妈妈还说,男人肩上有正气,被人踩了会倒霉一辈子什么的吗?” “呃——”沈奕白也想起来了,被关在女更衣室的时候,自己确实编造了很多“妈妈说”。 他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不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知道被困在哪里,只怕被人救起也变成木乃伊了,比起这个来,是不是倒霉一辈子就不重要了!” “这……也对哦!”沈奕白居然肯牺牲一辈子的运气,来救她出去,巴蓓洛有点小感动,“那——我上去之后,马上就拉你出来哦!” 想一想,又补充一句:“这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先逃的!”咳,这么说话不太像自己的风格,但是像上帝保证,这次绝对是真心的——再说了,外面似乎鬼还在打着墙呢,自己就算想一个人逃,也逃不出去。 “我相信你!”沈奕白轻轻地说。扶着一侧洞壁,单膝跪下,“来!” 这动作有点熟,像童话里王子向公主求婚诶! 巴蓓洛微一迟疑,很“谦虚”地说:“我有点重,你小心哦!”关键是别把我摔下来! 她脱下鞋子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踩在沈奕白的膝盖上,他扶着她送上肩头,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巴蓓洛一点点地上升,双手在四外摸着,忽然手边的实物由垂直变成平面,急忙双臂撑住:“好啦!我的头在地面上啦!” 沈奕白立刻双臂较劲,托着她的腿,用力地向上送去。两下用力,巴蓓洛终于钻到地面上来。 眼前所见仍然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巴蓓洛并没有觉得害怕,她也有点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不怕黑了呢——是因为他在的缘故吗? “奕白,我扔绳子下去,拉你上来哦!”她趴在井边向下喊。在包包里把常年必备的绳索拿了出来,怕手腕的力气不够,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扔了下去。又担心他看不见,翻出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立在洞边。 沈奕白抬起头,看看上面,那团暖洋洋的光亮边,是她一张略显焦急的俏脸,心里也暖洋洋的,急忙将绳端挽在手里,先拽两下试试差不多还算牢固:“好,我上来了,你注意啦!” 他拉着绳子,手臂使劲,两脚撑在洞壁上,开始向上慢慢爬升。由于有轻功的底子,平时也喜欢玩攀岩,借助一条绳索向上爬,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巴蓓洛感觉就不一样了。沈奕白的体重虽然只有七十公斤,但是对于一个小女生来说,已足够要命了!她只觉得身子一沉,差点又被他拉下去。急忙四肢并用,拼命稳住身体,来对抗那股向下的拉力。 绳子并不粗,虽然隔着衣服,但仍深深的勒进她的腰里,疼得她差点叫出来,照这样下去,自己不会被勒成两段了吧?要有蚯蚓那功夫,变成两个巴蓓洛也不错,可惜人没那断体重生的功能,唉!刚才做个简易的滑轮装置好了,那么着急干什么嘛…… 她心中胡思乱想,咬牙忍痛,竭尽全力地往上拽,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力气涌到双臂上,手被绳子磨得火辣辣的,眼前金星乱闪……正当她觉得快要被绳子“腰斩”时,终于手上一轻,沈奕白一跃而出。 “老天,您真是好人!救命之恩哪!”巴蓓洛感激涕零地趴在地上,差点跟上帝来个三叩九拜的大礼。 沈奕白急忙来扶她。刚碰到她的手,她“哎哟”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样了?”他急忙问。 “没……没什么……”才怪!巴蓓洛自己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我……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对!”沈奕白觉得手掌有点湿湿的,他摊开手掌,借着蜡烛的微光,发现自己的掌心有淡淡的血迹。然而他确信,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流血的地方。 他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她娇嫩的掌心,有两排血印,正在微微的渗着血——难怪刚才只轻轻的一触,她就把手拿回去,原来是为了拉他上来,她的手掌被磨出血来…… 这两条血痕,仿佛是印在他的心上,心脏微微地疼痛着,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用自己的唇,吻去那双纤小温软的掌心里的血珠,他有些怔然,一种烦躁又惶惑的感觉袭上心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自己,在口袋里找出一块手帕,用力的撕成两片,把她掌中的伤包起来。 “轻点啊你!”巴蓓洛抱怨着,嘴里轻轻地吹着气。 沈奕白声音有些喑哑:“巴蓓洛!” “啊?”巴蓓洛不明所以地回应。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是个傻丫头?” “我傻?!”巴蓓洛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傻——事实上,似乎整个世界也没有人说过她傻呢!她傻?这从何说起?! “嗯!你就是傻!”他的一双大手,将她的两只小手包起来,放在胸前。“只有你这样又笨又傻丫头,才会把自己的手磨得出血……”沈奕白凝视着她,声音柔柔的。 他的个子高,巴蓓洛要把头仰成45度角才能看到他的脸,在足边短烛的微亮里,他清俊的脸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越发迷人,宽宽的额头上洒落几缕碎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剑眉下,一对灿若朗星的眼睛幽黑深遂,焕发着异样的神采,线条优美的唇微微抿着,似在极力地克制什么。 沈奕白凝视着她,这丫头眼波灵动欲流,明亮的目光带着三分迷离,浅浅的酒窝盛着三分的娇羞,望着自己的表情愣愣地可爱。他忍不住用两根食指抵住她颊上的酒窝,她的肌肤凝滑幼细,带着些微的沁凉,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滑进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唇,离她那两片粉嬾如樱花的唇,仅仅一指之遥。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巴蓓洛不安地垂下眼帘,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突然涨满了她的身心,一瞬间,属于她的天空里飘满了花瓣,晚风温温暖暖,醺人欲醉,自己仿佛吃了嫦娥姐姐偷回来的灵药,身体轻轻盈盈,简直要飞起来与花瓣共舞了。 “呯呯呯~~呯呯~~~呯~~~~”哎哟,自己的心脏出毛病了,早搏,偷停,慢半拍……她急忙把手抽出来,按在自己的胸前:心脏大哥,拜托你争点气好不好,千万不要中途罢工哦,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好,很多事情咱们都没体验过呢! 沈奕白也有些意乱情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轻轻一笑,宠溺地摸摸她滑顺的头发:“小洛,我们走吧!” “啊?”巴蓓洛被唤回魂,“啊!”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满心的遐思绮想,拿起蜡烛,与沈奕白并肩而行。 呵,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夜晚,居然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美妙动人,注定会在她心底永不磨灭。 看吧,神侍的复仇! 仍然是在茫茫的黑雾之中,也许是掌心中多了一团烛光,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生,巴蓓洛觉得前路虽然莫测,但行走起来却轻松许多。 “奕白,我说笑话给你听吧?” “那很好啊!不过要是想绕着弯子骂我的,那就免啦!”听到她很守信用的叫自己“奕白”,沈奕白心里很高兴,不过这并不代表可以对她放松警惕哦,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逮个机会就害人的! “我哪有啊!”巴蓓洛笑嘻嘻地说,“人家是觉得走路无聊,想放松放松嘛!” “呵呵,不用感觉无聊啦,你看那是什么?”沈奕白指着前方说。 巴蓓洛睁大眼睛望去,只见浓雾之中,隐隐透出豆大的一星光线。 那点点光,在翻卷的雾流中,飘飘摇摇、明明灭灭,看上去很有几分诡异。 “那光……有点怪耶!我们快去看看!”巴蓓洛兴奋地说。在很多的故事和传说中,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光芒,通常都和鬼啦怪啦的有关系。 沈奕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 “那有什么可怕?”巴蓓洛反问。她一向只怕孤独,不怕鬼喔!最主要的,这不有他作伴呢嘛! “万一那里是什么鬼屋之类的呢?”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丫头,别的女孩一听有鬼,吓得哇哇大叫,她却跃跃欲试,好像恨不得快点出来几只鬼! “呵呵,要是有鬼,我……熏死它!”巴蓓洛抖抖衣服,那个洞里的怪味道都沾在身上了,好难闻,如果鬼真的咬她,只怕一闻就不敢下口了——哈哈,它一定会当她是……是臭豆腐了! 沈奕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笑了笑:“那好,我们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鬼,就……” “就捉一只送实验室去!”巴蓓洛“恶狠狠”地说。 坏丫头,捉弄人还不够,还要捉弄鬼啊!“呵呵,也不一定是鬼呢,也许是居民家、便利店、加油站什么的呢!” 巴蓓洛露出经典坏笑:“那不管,捉不到恐龙,就拿蜥蜴顶!抓不到真的鬼,就拿你来顶!” “坏蛋,干嘛老想欺负我!不捉弄人会死啊!”沈奕白拉着她的手,向着灯光走去。 “嗯哼!对付凶恶的人,就要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 “喂!我有那么坏嘛!”沈奕白“委屈”地叫。 “别插嘴,人家还没说完呢!”巴蓓洛也不知道打哪学来一肚子歪词,接着说道:“对付潇洒的人,就要比他更潇洒;对付英俊的人,就要……毁他的容!” “不要啊,魔王,放过我帅帅的脸吧!”沈奕白假装害怕地捂住脸。 “哈哈,居然敢自称帅帅的,你你你……你哪儿还有脸?”两个人斗着嘴间,已经来到了那亮光前。 那会是个什么地方?荒村?野店?古堡?别墅?废弃的教堂?还是荒芜的义庄? 望着挂在雨篷上飘摇的那盏灯,两个本来做好精神准备迎接任何怪事发生的男生女生,都有种泄气的感觉。 唉!一路走来,引起他们无数幻想和猜测的“神秘诡异离奇”的地方,竟然只是一个卖章鱼烧的“屋台”,摊主正背对着他们,在身后的架子上鼓捣着什么。 虽然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突然冒出来的章鱼烧也八成不是善良之辈,但仍然难掩巴蓓洛和沈奕白的轻松兼失望。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奕白提议:“小洛,饿不饿?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嗯!”巴蓓洛说。不饿才怪!下午被他拉出来,一直转悠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进过肚子呢。 两人坐在“屋台”前的凳子上,沈奕白对摊主说:“老板,麻烦来两份章鱼烧!” “好咧!”摊主答应着,慢慢地回过身来…… 巴蓓洛“啊”地一声轻呼,眼睛瞪得溜圆:天哪!这是什么怪物?胖胖的肚子,细细的脖子,大大的脑袋,乱乱的胡子,还有一双又小又细的眼睛——倒了我!这是人吗?这分明是肚脐眼成精! 沈奕白也为摊主的古怪形貌吃惊,不过他一向有涵养,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瞪了她一眼,用眼神传递讯息: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老人家只不过长得有点……纯天然而已! 然后礼貌的又对摊主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摊主裂嘴一笑,把他们要的东西送上来。 巴蓓洛看看面前的章鱼烧,肚子“咕噜”了一声,回眸对沈奕白一笑:“开动啦!”拈起一只送到口中,刚刚咀嚼一下便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沈奕白大惊:“怎么了?” “哎哟……放好多的青芥辣……拜托给我一杯水……”她捏着鼻子对天吐气。 “啊!”原来是被青芥辣呛到了!沈奕白还没想好是笑是不笑,“咣当”一声,摊主已把一杯水砸在她面前。 啊哟喂,这位老爷爷还挺横!巴蓓洛忍气吞声地拿起杯子,准备喝水漱漱口顺便压压惊,哪知水一入口,便如一道烈焰从她的唇舌上燃烧开去,从喉咙一路烟尘滚滚地烧进肚子,她的一张脸顿时灼成煮熟的虾米样,天地间一阵旋转,头嗡嗡直响…… 巴蓓洛跳起来,跑到一边“哇哇”猛吐! 沈奕白又是一惊,急忙跟过去:“小洛,怎么了?” “我……呕……”巴蓓洛伸直脖子运了半天气,也没把那口可疑的东西吐出来,不过总算好些,胃里不那么烧,只是还有点头晕目眩,全身轻飘飘的…… 她扶着沈奕白稳住身体,指着摊主,怒声问:“老爷爷,这是你们家的水?” 摊主皮笑肉不笑:“啊,拿错了!误拿了我的烈度酒!”他顺手又递来一杯深色的饮品,“可乐!” 巴蓓洛可不敢喝了,谁知道这杯子里面的是可乐还是什么酱油、醋、止咳水的!她打量着这摊主老头,虽然长得很古怪,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她又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没有见过这个人,否则,以自己的记忆力,绝不会不记得。那么,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吗?是被哪个“仇人”请来报仇的?虽然事情巧合的有点离谱,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哦…… 她仔细地看他,这老头虽然板着脸死气沉沉的,但她却觉得他在偷笑——给她青芥辣和白酒,他是故意的?巴蓓洛的手慢慢地伸向那个白酒杯子,凭感觉,这酒的度数绝对堪比酒精,可是一点酒的味道都闻不出来,难怪自己会没有提防…… 巴蓓洛没有猜错,摊主老头确实是在偷笑:哇哈哈哈,这坏天使终于栽到我手里一次啦!我可怜的胡子、我可怜的书房、我可怜的纪念品……我终于帮你们报仇啦!想起以前被她欺压的事情就血冲头顶,嗯哼,如果不是怕神责怪,非好好揍这个死丫头一顿不可…… 没错!这位摊主,就是天堂的神侍大人!这个从前在天界众神中被天使芭碧萝欺负得最狠的可怜人,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溜下人界,准备趁巴蓓洛没有觉醒之前,报复她出出气。 他让她在黑雾里迷路、掉进臭井里、给她吃放有超大量青芥辣的章鱼烧、喝极高度数的白酒——呃,说酒精更贴切……不过,这不算完,他还准备了更多的节目,让她一一品尝。报仇的机会难得哦,这可不能怪他神侍大人心太狠,谁让这坏天使作恶多端、不修后世呢! 巴蓓洛把玩着手中的白酒杯,脸上堆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肚脐……呃,老爷爷,麻烦您再做一份章鱼烧好吗?这次不要放青芥辣哦!” “哼!”神侍大人说。同时阴险地想,不放青芥辣容易,这次放超大量的盐,我咸死你! 他慢慢地低下头,掩饰着满腹的得意,在炉灶上煎起章鱼小丸子。 巴蓓洛突然“嘿嘿”一笑。 听到这个笑声,神侍大人心脏突地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刚来得及看到巴蓓洛脸上一对深深的酒窝,便觉得有烈焰扑而,他来不及躲闪,头发胡子眉毛睫毛瞬间被火燎得干干净净,脑袋整个成了一鸭蛋。 沈奕白虽然不明白他们其中有什么过节,但也早已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因此一直暗暗提防,哪知一眼没看住,巴蓓洛这边就对人家下了“毒手”——把整杯白酒泼在了做章鱼烧的炉子上——眼见那可怜的摊主如被雷劈火烧,头发、胡子、眉毛、睫毛被腾空的烈焰烧焦,脸似黑锅底,从七窍里往外冒烟……小样那叫一惨,而巴蓓洛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站在那儿乐得见牙不见眼! “小洛,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老人家!”他生气地说。可怜的老人,即使没被烧坏,也得被吓个半死吧? “是他先整我的……”巴蓓洛把手中的白酒杯放下,这酒的质量真是不错啊,刚才还担心是假酒,泼到炉灶上烧不起来呢——见老头的眼睛越睁越大,瞪得跟啤酒瓶盖似的,心里暗叫不好,来不及把话说完,撒腿就跑。 薄荷曾经是“第三者” 神侍大人傻傻地站着,他不敢相信,这一次,居然又被那个可恶的丫头给整了!55555……他可是趁神没注意,特意变换容貌溜下人界找芭碧萝麻烦的,这下被她毁了容,让他拿什么脸回天堂去面见众神? 不行!他豁出来了!跟这死丫头拼啦!顺手抄起锅铲,呐喊着猛追上来。 别看神侍大人在人界化身成一个肚子大腿短的小老头,但人家毕竟有神仙的基础,跑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巴蓓洛虽然年轻,还真是跑不过他,好几次差点被拍在锅底下。 沈奕白看这一老一小追追逃逃,又好气又好笑,当然不能眼看着巴蓓洛被捉,立刻拔腿跟上去。眼看着一柄铁铲就要敲在巴蓓洛头上,他伸手一抓,带着她急往前冲出几步,逃了开去。 巴蓓洛逃脱了被铁铲爆头,本来想好好气气敌人的,可是一扭头,脸蛋差点跟锅底亲密接触变成包公,她当机立断,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天大地大,现在逃命最大。立刻老老实实地跟着沈奕白一路狂奔着逃走了。 两人也不知道跑出多远,身后再也见不到老头几乎无处不在的铁锅铁铲,悬着的心终于掉进肚子里,慢慢地停下脚步。 巴蓓洛坐到地上,呼呼喘气,“那位老爷爷是退休的田径冠军吧?简直太能跑了!” 沈奕白坐到她身边:“小洛,你干嘛用火烧老人家?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吗?” “又不是我先,是他先给我青芥辣和酒喝的!”巴蓓洛申辩。 “人家年纪大了,可能是记性不好,弄错了东西,你就不能宽容些?” “他是故意的——”巴蓓洛不服气的说。是的,那老爷爷是故意整她的,可这只是她的直觉,一点证据都没有,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走吧!” 她站了起来,拉拉衣角,向前走去。 沈奕白与她并肩而行,试图说服她:“小洛,我们要尊敬长者,老爷爷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摆摊,生活一定很辛苦,不可以捉弄老人的……” 巴蓓洛停住脚步,抱着手臂,歪头看他。 沈奕白回过问:“干嘛?不走了?” 巴蓓洛保持同一个姿势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沈奕白走回到她身边,替她抹去头上的汗珠,嗯,这丫头欺负老人也有报应,刚才被那一顿狂追,差点累吐血吧?说来那位老爷爷身体可真好,都被烧成黑炭头啦,还追了这么远,自己都跑得有点吃不消了…… “我发现吧,你这人挺能装蒜的!”巴蓓洛嘴巴撅起老高说。 沈奕白有些惊奇:“啊?我装蒜?我装什么蒜?” “你明明心里是想笑,却偏偏要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教训我,那不是装蒜是什么?” “谁说我心里想笑啦?我才没笑!我哪有笑啦?”沈奕白张大眼睛,摆出一副“优秀某某某员”的嘴脸。不过,说真的,这事儿是挺逗的,老爷爷本来相貌就古怪,头发、胡子什么的又烧没了,简直像是一颗会跑的鸭蛋,还是熏的…… “还不承认,你的眼睛在笑,喂,不许躲,眼睛看着我!”巴蓓洛用两只包着手帕的小手,把他转到一边的脸扳过来,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看,笑了吧,想笑你就笑吧,别绷着啦,哪,嘴角上弯一些……”她搓面团一样蹂躏着他面上的肌肉。 “不要拉我脸啦,很疼耶!”沈奕白奋力挣扎。 “你笑不笑?不笑我就更用力些,让你瞬间老十岁,用什么面部护理都不顶用!”巴蓓洛把他鼻子、眼睛、嘴巴都挤到一起,一般猪头都是这样子的吧?呵呵! 沈奕白捕捉到她脸上开心的笑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青涩的甜蜜,这感觉是如此美妙,像晨阳初起时的一只蝴蝶,飘忽间,轻轻地飞进他的心,蝶翼翩跹,漫天旋舞,金色阳光细细碎碎地洒落,于是不经意间,他的心明亮起来、充盈起来。 沈奕白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温暖、愉悦而柔和:“呵呵呵……”他再也不能维持严肃,终于笑了起来,都要爱死那种感觉了。 此时,纠缠他们一晚上的黑雾渐渐地稀薄起来,遥远的天边,露出一线浅白,曙光在慢慢地驱散阴霾,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视线已经可以看远一些了。 沈奕白心情超好,由“疑似鬼打墙”引发的“一夜惊魂”,马上会因为晨阳的出现,而成为过去,两个人算是彻底安全啦! 巴蓓洛呼吸着,突然面上带了疑惑,轻轻地“咦”了一声。 “嗯?”沈奕白扬眉问。 “你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味道没?”巴蓓洛问。 沈奕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是清新的,但这里的清新,却又带了一点点特殊的清爽,他眉眼间带了笑意:“我猜,我们可能快到目的地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程伯伯的薄荷园,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么巧?”巴蓓洛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乱跑,居然会刚好撞到地头——可是,空气中浓郁的薄荷味道,却明明确确地表示,这附近,有薄荷田的存在。 “我们走!”两人手拉着手,迎着晨曦跑去。 转弯转弯转弯,在新阳初现的刹那,巴蓓洛惊喜地挣脱沈奕白的手,欢呼着奔向不远处一大片薄荷田。 “这里是留兰香薄荷,旁边的那块田是柠檬薄荷,那一株是郁金香薄荷,那边的是巧克力薄荷,还有香槟薄荷……”巴蓓洛站在薄荷田里兴高采烈。 站在一片淡蓝泛紫的小花中的玲珑少女,身披着晨阳的暖色,充满着活力和灵气,映入沈奕白的目中,他竟然有种被窒息的感觉。 “喂,奕白,你小心走过来哦,在你脚边的是金钱薄荷,不要踩到它们哦!” “知道啦!”沈奕白答应着,小心翼翼地避开植物们,走到巴蓓洛身边。 巴蓓洛正在仔细地欣赏一株蓝紫色的薄荷花,“奕白,你来闻闻看,薄荷花朵的香气和其他花有什么不同。” 沈奕白凑过去嗅了一下,连连点头,“嗯,果然很不一样!” 巴蓓洛抬起脸,期待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吧——”沈奕白顿了顿,笑着说:“我觉得,这真的是薄荷味道耶!” “切!”巴蓓洛送他一对卫生眼,还以为碰到知音了呢,原来是假的。 沈奕白笑着看她在薄荷田里转来转去:“小洛,我不太明白,薄荷的味道怪怪的,你究竟喜欢它哪里呢?” “你听没听过冥界之神普尔多和海精灵薄荷的故事?” “哦?你说来听听!” “在希腊传说中,冥界之神普尔多爱上海精灵‘薄荷’,普尔多的太太因为嫉妒薄荷,把海精灵变成薄荷香草.然而薄荷的爱是永远不会消失,就象薄荷永不会消失的清新无比的香气。” “原来薄荷曾经是第三者啊!在希腊传说中,这种故事有很多呢……”沈奕白突然住口,因为他发现,巴蓓洛的小脸已变成黑色的,仿佛掐一把就能下雨一样—— 咦?他有说错什么吗?她怎么会有这第强烈的反应? 自己只不过是说到第三者而已…… 很多关于巴蓓洛的细节资料电光石火般地在沈奕白心里掠过,原本零散的东西,仿佛被一条线穿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隐隐约约地摸到什么东西了! 暗战要开始啦~ 巴蓓洛望着薄荷田,眼睛里没有了最初的喜悦和开心,代之的是一片凛冽寒意。 沈奕白的心突然一阵疼痛,他猜的是真的吗?面前这个女孩的心里,真的埋着那么多的隐痛吗? “这个传说的另一个版本,是普尔多亲手将海精灵变成一棵树。这棵树带有清新香味,闻着沁人心脾,放到口中清凉透心,据说是因为海精灵变成树的时候已伤透了心,情敌的狠心,情人的懦弱,足以让她失望透顶。所以后人便用海精灵的名字为树命名,警示后人如果爱上不该爱的人,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巴蓓洛静静地说。 沈奕白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说:“我记得,薄荷的花语好像是‘愿与你再次相遇’,这是不是薄荷凭借自己缕缕不绝的清香,在告诉人们,即使遭逢厄运,也不要对爱情失望、也不要否认曾经的爱呢?” 沉默片刻,巴蓓洛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然而,眼睛里面却寒意依旧。 她慢慢地说:“也许吧!” 那个美丽的女人,在走入海中的时候,心里应该只有绝望吧?她和那个站在岸边哭泣的小女孩,谁也不会相信,薄荷,也会象征着某种希翼…… 虽然除了眼神,面前的人儿甚至连嘴角上弯的角度都没有变过,但是沈奕白却感觉得到,刚才那个明丽如初阳的精灵少女,已被某种他不尽知的忧伤和郁怒包围,一瞬间,他有种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想用自己的温柔驱散她心底的伤痛…… 他不喜欢看到那双黑白灵动的眼睛被阴翳笼罩! 沈奕白用力地拥住她单薄的肩,微笑着说:“小洛,我们去看看程伯伯怎么样?” 巴蓓洛迟疑一下,摇摇头,“我们已经看到好多薄荷,好看的东西,不能一次看完哦!其它的,下次再来看吧!”哼哼!在璀璨学府,看方爵比薄荷更重要!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她下次还会和他一起来看薄荷?沈奕白一阵欢喜,轻轻握住她的手。 巴蓓洛心理在挣扎,她很喜欢自己的小手窝在他大手里面的感觉,很温暖、很踏实、很安全……可是,现在已是白天,她不可以再依赖他,她要做天下最坏的女人的,那种被宠爱的感觉,她要不起…… 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悄悄地放在背后。沈奕白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巴蓓洛扬扬眉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嗯?” 沈奕白深深地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上帝说,不要拒绝任何人伸过来的友谊之手!”他拖过她的手,用力地握在掌心。 “上帝太忙了,有的时候,他管不来太多的事情!”巴蓓洛有些心酸地说。“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给上帝爷爷添麻烦了!” 他拖着她的手向前行:“你们女生不是说,每个人都有一位守护天使吗?你的天使没有托梦传达上帝的教诲?”他或者没办法分担她的伤痛,却可以想办法转移她的不开心。 巴蓓洛皱起好看的眉:“我的守护天使一定是个坏家伙,因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他呢!” “那样——他倒是和你很配哦!”沈奕白笑着说。 巴蓓洛十分敏锐,立刻瞪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沈奕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我是说,你的守护天使不乖,大概被上帝罚面壁去了!” “面壁又有什么好笑?”巴蓓洛成心找他的麻烦。 “好吧好吧,就当我……我在嘲笑自己好吧?!”沈奕白不跟她抬杠,只是摆出一脸的无辜,继续笑。 臭小子又装蒜!巴蓓洛心中不忿,可人家摆出了傻乖傻乖的样子,她也找不到理由发脾气,窒了一窒,气呼呼地说:“笑吧笑吧,笑死算完!” 完蛋了,自从碰上沈奕白,自己就变得没有涵养了,动不动就爱生气,有时候是被他气到,有的时候居然是自己和自己生气……哎呀,以前的自己,可是从来只让别人吃亏吃到死、生气气到疯的啊! 莫非……自己苦苦修炼的坏女人大法要被破功了? 她这边在进行强烈的心理活动,沈奕白已理所当然地拉着她的手,向前行去。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凉凉的,可是握在掌心的感觉却是如此的充实,他紧紧地握了一下,真想捏一捏、揉一揉,可是……还是算了吧,这坏丫头凡事都向坏处想,铁定会当他在占她便宜,而不会当他是帮她按摩的,说不定又会咬他哦…… 教室前面,老师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数学方程式,方爵却一字不曾入耳,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似乎一夜未眠,他的眼圈有些发黑,英俊的面容略带憔悴。 自从昨天巴蓓洛和沈奕白一起离开学校,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他一早到学校就去她的班级看过,然后每节下课都要过去看,可是,据巴蓓洛班上的同学说,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到学校来。 她不来学校倒也罢了,可怕的是,沈奕白居然也没有来上课! 自己虽然和沈奕白没有深交,可是一直对他印象不错,知道他虽然位列璀璨碧汐四王子之首,可是一向性情高傲,很少和女孩子接近,基本无绯闻…… 然而现在,他竟然无缘无故地带走巴蓓洛,而且……两个人多半是从昨天一直待到现在,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泡在一起,他究竟想要干嘛? 方爵突然对沈奕白了有深深的恶感。 “噗!”有个什么东西打在方爵的脑袋上。 他疼得“哎哟”一声,伸手一摸,是一个淡蓝色卡纸做的弹丸。 靠!谁打我了?他一手揉脑袋,一手拈着弹丸,向左右看,可是除了声嘶力竭的老师和昏昏欲睡的同学,一点异状都没有。 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嫌疑犯,他只得自认倒霉,怔了一会儿,重新开始发呆:巴蓓洛和沈奕白真的在一起吗?他们在一起干什么啦…… “噗!” 又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弹丸,准准地打在他后脑勺上。 方爵“呼”地跳起来:“谁?谁干的?”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连老师带同学的目光都射过来,然后,每个人都张大嘴巴,露出恐慌、惊惧的表情。 方爵窒息了几秒钟,慢慢地回过头去—— 教室后方的窗台上,正坐着一个懒洋洋的女孩子,她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的,颊边露着对大大的酒窝,右手拎着一支小巧的弹弓,左手却握着一把淡蓝色的纸弹。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生毫不在乎地踢踢腿,对着方爵扮了个鬼脸。 “巴蓓洛!” 方爵深深地吸气,一瞬间,只觉从昨天以来,令自己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的所有担忧和心事,都已沉没在那对深深的酒窝里,他顾不得别的,冲上去拎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提出教室。 “喂,警告你放开我哦!不然后果自负!”巴蓓洛大声嚷。 “喂,你昨天干嘛去啦!”他不理她的大声抗议,气势汹汹地问。无缘无故和不相干的男生跑出去,害他担心的要死! “要你管啊!”巴蓓洛顶回去。 “我干嘛不管?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坏人的?啊?要是万一出什么事,看你怎么对我……对你自己交待!” 巴蓓洛很不爱听:嗯哼!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坏人么?嗯,是了,还有很多坏人的,现在我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关你什么事啊!真罗嗦!”她大力挣开他,伸手抚平自己的领子。哼哼!若不是另有目的,就凭他敢揪自己的领子,都得给他好看!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事你干嘛又来找我麻烦!”方爵本来见到巴蓓洛之后心情一片大好,但此时见她态度极恶劣,又有点火大。 “我高兴呗!”巴蓓洛理所当然地说。 方爵瞪了她半天,“警告你哦,以后没事少来惹我!不然对你不客气!” 他再也不要理她了!讨厌那种见不到她就牵肠挂肚的感觉——要是有回报还好,可惜他白惦记她了,睡也不好吃也不好,结果却碰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没感觉的家伙! 说完,他转身就走。 巴蓓洛侧头看着,等他走远了,又提起手中的弹弓,上弹丸,瞄准,发射—— 没几秒钟,方爵又抱着脑袋冲了回来。 他怒冲冲地夺下她手中的弹弓,“你倒底要干嘛!” “听说过几天你要办十八岁的生日宴?” “关你什么事啊!真罗嗦!”方爵用她的话回敬她。不过心里却有点高兴,她怎么会知道这个?这是不是证明她很关心他呢? “我要你请我去做女主人!”巴蓓洛慢条斯理地说。 “才不要!”他大声说。让她做女主人,保证自己的生日宴没有一个客人敢来。 “真的不要?你确定吗?”巴蓓洛学着电视里某女主持人语气和动作,小手在空中一扬,问。 方爵眼尖,发现她掌心有伤,脸色一变,“你手怎么了?”抓住她的手,打开她的手掌,发现上面有已经结痂的血痕,“你昨天究竟干嘛去了!手怎么会受伤?是不是沈奕白伤的你?去医院看过没?还疼不疼啦?会不会结疤……” 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把她的小手拿到口边,轻轻地吹气,关切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 巴蓓洛没想到他会这样着急,有些发怔,静静地看他片刻:“不疼了,都结痂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女孩子的手要好好照顾的!”方爵埋怨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伤在她的手上,他觉得自己的掌心却疼得要命。 “方爵,以后我……尽量不欺负你了!”巴蓓洛突然说。 “啊?”方爵抬起头,有些怔然。 “我是说……以后我管你叫哥哥好不?”巴蓓洛说,望着他讶然的表情,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调头转开视线。“那个……要是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方爵考虑了几秒钟,当她哥哥有什么好处?第一,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她接近,而不必担心别人不理解;第二,可以放心大胆地与她接近,而不必时时担心会受她的害;第三,可以理直气壮地与她接近,而不必担心自己的粉丝吃醋…… 嗯——总之,就是以后可以经常和巴蓓洛接触啦! 他慨然点点头:“好吧!以后,你可以叫我哥哥!” “那——”巴蓓洛拖长声音,笑咪咪地问,“——我可不可以做你生日宴会的女主人?” “这——”方爵有点犹豫,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似乎也没理由不要哦!巴蓓洛虽然很坏,但好歹也是璀璨的“名女生”,请她做生日宴全的女主人,很有面子咧!他在心里说服自己。 “好……好吧!”方爵迟疑地同意了。 巴蓓洛颊边的酒窝顿时似两朵小花一样盛开:“放心啦,我会让你度过一个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生日的!”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看到这样的笑容,方爵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生平最错的一个决定!他急忙问:“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是……在帮你策划而已,哪有什么坏主意嘛!”巴蓓洛“嘿嘿”笑,装傻的表情一级可爱。 才怪!方爵心里说。不过,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他也不在多问,算了,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随她去吧,只要……只要她喜欢就好…… 十年磨一“箭” 楼宇的顶层,碧汐侠影隐密的会议室里,四个男生凭窗而立,正是碧汐侠影的四位老大:相貌清俊、智慧无双的魅影沈奕白,冷峻傲岸、功夫高强的暗影慕雪寒,英俊威猛、阳光洒脱的绝影商吹歌,俊美无俦、温煦如水的幽影尹子忱。 通过高倍望远镜,巴蓓洛和方爵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们的眼睛,虽然听不到那两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们“执手相看笑脸”的动作,却足以让沈奕白“竟无语凝噎”。 望着沈奕白突然之间就拉长的脸,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互相使个眼色。 “咳,奕白,昨天你去哪里了?我们怎么都联系都不到你!”商吹歌说。奕白昨天下午说要带巴蓓洛去看薄荷,结果这一去,到今天早晨才回来,而且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了……不一样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但肯定是不一样了。究竟在奕白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他实在很好奇哦! “昨天……我见鬼了!”沈奕白面无表情地说。方爵居然拉小洛的手,小洛不但不冒火,还对他笑,简直太过份了!他抓她就会挨咬,方爵却没事,凭什么呀?他不高兴,相当的不高兴! “呵呵,是真的见鬼了?还是——心里有鬼?”商吹歌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兴致勃勃地问。 沈奕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商吹歌偏不自觉,哪壶不开提哪壶:“奕白,看来你昨天是无功而返哪!刚才你看到没?方爵和巴蓓洛手拉手的样子很亲密呢!巴蓓洛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哦,看来你是搞不定她了……” 尹子忱旁观者清,眼见沈奕白的脸越来越黑,商吹歌还混然不觉地火上浇油,急忙扯了他一把,“奕白,有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吗?” 沈奕白慢慢地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卷薄荷口香糖,剥下一粒放入口中,沉思不语。 尹子忱望着那卷薄荷口香糖,心中若有所悟,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商吹歌捅了他一下,“子忱,你有点诡异哦!笑什么哪?” “笑他呗!”慕雪寒下巴向沈奕白一点,淡淡地说。 “他究竟是怎么啦?”商吹歌有点摸不着头脑。 尹子忱和慕雪寒却都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你们……这……不会是真的吧?”商吹歌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他本不迟钝,只是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除恶任务,才一眨眼,碧汐侠影中的四位老大,就栽进去两个! 除恶任务几乎同时开始,由四人分头进行的。现在尹子忱已经是“晚节不保”,沈奕白看样子也悬乎,就剩下自己和雪寒了。 雪寒一向不爱多说,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自己这里可很危险,抽签归自己处理那个女魔头,专门爱打人的脑袋,难怪最近老是跟不上他们三人的思维,都是被她打傻的,回去要强烈抗议,下次她再打自己的头,就……就绝食给她看…… 一时间,四个男生都若有所思,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沈奕白缓缓地站了起来,“雪寒,我需要方爵的全部资料,不仅仅是他自己,还包括他的父母、资产、家庭状况等等所有的信息,如果有可能,连方爵父母恋爱细节都弄来……” 慕雪寒脸顿时垮了下来:“这……战线也拉得太长了吧?” “有问题吗?” “没……没有!”慕雪寒苦笑:“我尽力吧!” “嗯!”沈奕白点点头,“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商吹歌越听越兴奋,这家伙,不会因为方爵握了握巴蓓洛的手,就要拿他全家开刀吧?事情好玩咧!认识奕白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发过飙呢!他如果要整方爵,那小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搞不好方家从此在商场上一败涂地也说不定哦! 嗯,幸亏奕白是个好人,否则真地比狠辣、比做坏事,巴蓓洛这恶煞女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 “奕白,算我一个!”商吹歌擦拳摩掌,跃跃欲试。这么好玩的事情他怎么能错过呢! “什么事情算你一个?”沈奕白纳闷地问。 “当然是铲除方爵啊!” “切!”沈奕白给他一个白眼。“谁说要铲除方爵了?”吹歌脑袋短路了,干嘛把事情说的那么直白嘛! 商吹歌倒奇怪了:“你要方爵的资料,不是要对付他?” 尹子忱笑了:“当然不是,奕白只不过是想……通过方爵,了解巴蓓洛,以便更好的完成侠影的任务嘛!哈哈!” 沈奕白脸上也带了笑容:“子忱说的没错,我们做为侠影的一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正义的事业,不掺杂任何个人恩怨的!”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词。 慕雪寒一向冷冽的俊颜也带上忍俊不禁的笑意。 商吹歌瞪了他们半天,终于开口:“是的是的,我说错了!我们是四个为正义而战的美少年战士,根本没有个人恩怨!”明明就是看方爵拉巴蓓洛的手不高兴,偏偏还装得冠冕堂皇——人这种动物,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看看沈奕白就知道了! 然后四个男生相视而笑,笑过之后,商吹歌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句埋藏心底的话:“要不要FACE哪你们!” 黄昏,巴蓓洛静静地躺在璀璨碧汐的沙滩上。夕阳渐渐地沉下海平面,潮水慢慢地涨上来,没过她的脚丫,淹上她的小腿……再过一会儿,就会把她全身淹没,然后推着她在沙滩上玩“碰碰人”了——就像小时候,妈妈带她玩的碰碰船…… 还有三天就是方爵十八岁的生日了,他的父母为他准备了一个大型的生日PARTY,他也已经向所有的朋友和同学发出邀请,而她,就是这个生日晚会的特邀女主人。 那一天,也将是她的重要时刻。 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十年,十年磨一“箭”——这一箭,要替那个投海自尽的可怜女人讨回所有欠她的债! 海水悄悄地漫了上来,巴蓓洛的全身都浸在海中。海水很温柔,像是母亲的手…… 她放进嘴里一片薄荷叶子,轻轻的品尝着那份清爽微辣。十年前,那个女人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一盆小小的薄荷,十年中,她像薄荷一样恣意地生长、愤怒生长、孤单地生长、坚强地生长…… 就是为了这一天,去和那些欺负她们的人,讨回公道! 海水暖暖的,可是却无法融化她埋藏在心里十年的那座冰山。有了这座冰山,她觉得自己的心永远都是冷冷的,可是没有它,却又觉得自己的胸腔是空空…… 沙滩上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巴蓓洛迅速将头埋进海水里,让海水把自己脸上的悲伤洗掉,然后,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最近,自己的麻烦好像多起来了…… “巴巴巴……巴蓓洛……”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听到这声音,她就知道,是“秦湘莲”找上门来了。 “哈喽,小胖!”巴蓓洛躺在潮汐里,懒洋洋地说。 “巴巴巴……巴蓓洛,你你你……不守信用……”小胖郑卉妍站在沙滩上泪如泉涌。 “我怎么啦?”巴蓓洛说。 “巴蓓洛,你要不要脸?”说话的竟然是卢薇薇。 巴蓓洛兴趣来了,“秦湘莲”大聚会吗?这两个人居然凑到一起了!仇恨的力量真是是巨大的,即使是对手,也会为了共同的敌人走到一起! 她拖沙带水地从沙滩上站起来,冷眼打量卢薇薇,看到这种嚣张的女人就讨厌,恨不得照着脸踹两脚,最好还是穿钉鞋的…… “巴蓓洛,我警告你,最好离方爵远一些,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卢薇薇吼。 哟嗬!真是一天不出手,就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璀璨碧汐居然还冒出一个敢跟自己大小声的人了!吃醋的女人真是不怕死呀! 巴蓓洛没理她,目光转向小胖郑卉妍,“你呢?你也想说这句话?” “我……我……”郑卉妍嗫嚅着:“……你答应过我……帮我抢方爵回来……可是,你自己又和他在一起……” 巴蓓洛嘴角微扬,就知道是为这件事。 “小胖,有一句话,我一定要教教你!” “什……什么话?” “做为女人哪,一定要经得起谎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骗,忘得了诺言,放得下一切,最后用笑容来伪装背后的眼泪……” “……”郑卉妍有些迷茫,那句话字字清淅,她听得全懂了,可却不知道表达了什么意思,是让她自认倒霉,打落牙齿和血吞,放弃方爵吗? “巴蓓洛,你别做梦当方爵生日宴会的女主人,那个位置是我的,你休想得到!”卢薇薇见巴蓓洛眼角都不扫向自己,一腔怒火顿时冲上头顶,她咆哮着冲过来,这会没人帮这个死丫头,非让她尝尝厉害,璀璨并不全都是怕她“凶神恶煞”的! 由于怕弄湿,巴蓓洛将自己的多啦A梦百宝囊放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现在身边一点应战的东西都没有,可是她并不着急,眼看卢薇薇离自己只有几步路远了,她迅速在地上抓起一抬海沙,照着她的眼睛扔过去。 卢薇薇躲闪不及,海沙无情的钻进她的眼中,疼得“呜啊”大叫,她捂着眼睛,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沙滩上团团乱转,然后一不留神,一头扎进海里。 巴蓓洛理也不理,望着一脸骇然的郑卉妍,“你还看什么热闹?不想那笨女人失明,就赶紧带她去看眼科!” “我……我……” “再敢来找我的麻烦,我杀了你!”巴蓓洛凶凶地撂下狠话,小胖胆小,吓她一吓,肯定再也不敢来了。 郑卉妍害怕地看看巴蓓洛,再看看眼睛被海沙所迷,在海水里又哭又喊又挣扎的卢薇薇,终于鼓起勇气,冲上去扶起她,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走了。 那样微薄的暖意 跟她们打交道真没劲,三招两下子就败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巴蓓洛望着那两个狼狈逃走的人,很有几分索然无味。 停了片刻,她忽然转过头,对着一块礁石喊:“出来吧,你!” “咳!”随着一声清喉咙的声音,沈奕白修长的身影在礁石后面显露出来,他面带微笑,“被你发现了!” “你来这里干嘛?”巴蓓洛瞪他一眼,这小子有点神出鬼没哦。 “我听说有两个失恋者要去找一个人的麻烦,就跑来看看热闹!”沈奕白说。这丫头手真狠,也不怕把人家的眼睛弄瞎了! “热闹好看吗?”她问。 “好看!”他答。 “看完了吗?”她又问。 “看完了!”他再答。 “看完了还不快退场!还等着返券啊?” 巴蓓洛挥手赶人。最不喜欢在自己泡海水、想心事、玩“碰碰人”的时候被打扰了,通常打扰了她的人一般都会被狠狠折磨一番的——咳,别人有“起床气”,巴蓓洛有“泡海气”! 她重新躺回到海水里,又开始冒充“浮尸”。 沈奕白望着她被潮汐推得东飘西撞的身体,淡笑不语。资料上说,巴蓓洛常常在傍晚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来到海滩,玩这种弱智游戏,今天自己才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这游戏虽然弱智,但她似乎挺开心呢,有这么好玩吗? 沈奕白望了她一会儿,突然童心大起,脱下自己的外衣和鞋袜,踏进海里,也躺了下去。 这倒让巴蓓洛吓了一跳,从海里坐起来:“你干嘛?” “陪你一起玩啊!我来试试……”沈奕白双手潇洒地枕在脑后,本想扮酷,谁知没有经验,说话间一个浪头打上来,顿时把他后半句话打了回去,一股海水灌进他的鼻子,差点把他呛死。 他跳起来猛咳。 巴蓓洛兴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不过总算良心还没全泯灭,边笑边上前,轻轻地拍他的后背,帮助他吐出海水,调顺呼吸。 “好玩不?哈哈!”她轻抚着沈奕白的背,嘴上气他。 沈奕白被她笑得有点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啊,我是在和你说话,没注意才被呛到的!”他赌气似的推开她,自己又去躺进海水,“我就不信这次还会……”猛见海浪涌上,他急忙闭嘴屏息,然后随着海流冲上沙滩,又随着波涛退了下去…… “你看,我也会玩哦!”他对她说。 “呵呵,海水也是有呼吸的,你只要调整自己与大海的呼吸合拍,便喝不到水啦!”巴蓓洛也重新进入海里。 沈奕白把她的小手牵过来:“咱们玩‘双人滑艇’!” “我哪有你那么无聊!人家才不是玩呢!”巴蓓洛说,不过,却没有把手拿回来,两人手拉手被海水推得碰来撞去,确实比一个人有趣呢。 奇怪哦!本来很讨厌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搅自己的,但对方是沈奕白,她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他妨碍自己呢! “是哦,你不是玩——”沈奕白声音停顿了三秒,他心里微微挣扎,终于决定把这句肯定很煞风景的话接下去,“你喜欢泡在海水里,是不是因为,只在这样,才没有人看到你难过?” 他来找她,本来就是要进一步接进她的内心的,如果老这么不疼不痒,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摆平她嘛。何况现在又冒出个方爵,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刺痛她一下,或者有助于推动事情的进展呢! 巴蓓洛猛地坐了起来,脸上惯常带着的调皮笑容全都不见了,她盯着沈奕白,目光冷冽如冰。 沈奕白望着她的眼睛,毫不回避,再次下了猛药:“只有在这里,你才能放心地把藏在这双古灵精怪的眼睛和甜甜深深的酒窝背后、藏在所有人的背后的眼泪和孤独,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吧?”面对着沈奕白那双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难道,自己的事情——他知道了?知道多少?他想要做什么?他——他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吗?故意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打击自己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被沈奕白骗了吗?!这个念头让巴蓓洛本有些回暖的心,再次堕入冰窟,一时间竟然有些窒息的感觉,她想起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越发的寒冷起来。“越是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就越有可能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好人的,偏偏,自己还是笨到中了他的圈套! 巴蓓洛冷冷地看着他,她讨厌沈奕白!讨厌他!这个人让她害怕,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块安全的地方,可以隐藏自己的悲伤和绝望! 她瞪了他片刻,猛地从他的掌心把自己手抽回,然后跳起来就走。她再也不要理这个可怕的人了!等自己的事情办完,就离开这个见鬼的学校,永远不要再见他! 沈奕白也站起来,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说:“小洛!” “不要以为你很聪明。放、开、我!”巴蓓洛一字一顿地说。 这声音是如此之冷,令沈奕白全身都有了透骨的寒意。他忽然恐慌起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放开她!只要放开这只手臂,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不要!”沈奕白握得更加用力了。 巴蓓洛狠狠地瞪着他,慢慢地把他的手臂送到口边,慢慢地咬了下去…… 沈奕白一动不动,任凭她的牙齿陷进自己的肌肉,任凭自己的血从她的唇边泌出,握着她手臂的力气,一点也没有松懈。 这是第二次被她咬了,然而沈奕白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种痛——她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强大,她是在用凶悍来伪装心里的无助和软弱吗? “咬人,是你掩饰自己的一种特殊方式吗?”他静静地问。用另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拂去一缕乱发,目光柔柔的,声音也柔柔的:“小洛,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巴蓓洛本来很凶很凶地咬他,可是面对他的温柔,情绪突然失控: “我没有!我没有!我才没有逃避!你要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泡海水?好,我告诉你,那只不过是因为……因为我妈妈睡在海里……十年前,她一个人孤单地走进海里……只有在海水里,我才能够离她最近……”她的眼睛如飘着冰块的海,凛冽而没有生气,声音悲恸欲绝,泪珠一滴一滴地滑下来,在夕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灿烂如金色的珍珠,落到沙滩上,倏然钻进沙中不见了。 沈奕白半跪在她的身边,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小洛,对不起……” 看到她的痛苦,他的心也有种撕裂般地感觉,上帝啊,如果可以,让他来替她疼好不好?早知道她反应这样强烈,真的不应该强迫地揭开她伤疤。 “小洛~~”他拥抱着她,这可怜的孩子太让人心疼了,他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陪伴她…… 巴蓓洛的脸颊贴在沈奕白的胸前,又是那沉稳踏实的心脏驿动,可是,她再也不要被他短暂虚假的温暖所麻痹…… “不要你管!你走开!”巴蓓洛猛然推开沈奕白,用力地擦去眼泪,向沙滩远处奔去。 她不要再依赖他这一点点温暖!她的世界是寒冷的,这点暖意,化不开她心底的恨意和冰雪! 沈奕白默默地望着她孤独的背影,那样单薄娇小,那样决然傲岸。他有心如被压上重铅,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往事不堪回首 商吹歌家别墅里,慕雪寒、商吹歌和尹子忱边掷骰子边喝啤酒,听到门响,三人抬起头,看着进来的沈奕白,目光都呆滞了几秒钟。 沈奕白来之前虽然已回去洗过澡换了衣服,但身上还是有着一股大海的气息。 “奕白,你掉进海里了?”尹子忱好奇地问。 “没有,我是去玩——角色扮演,呃,行为艺术来着!”沈奕白坐到他们身边说。 “你什么时候对人体艺术有兴趣了?扮演的是什么?” “是那个——人鱼!对,人鱼”沈奕白干笑两声,可不嘛,他陪她躺在海里跟,两颗“人体鱼雷”似的,当然可以简称为“人鱼”啦。 商吹歌抓起一听啤酒,扔过去。 沈奕白抬手一接,可是手臂运动不太灵活,没有接住,啤酒落在沙发上,他用另一只手拾了起来。 “奕白,你手臂受伤了?”慕雪寒眼睛顶锐利,沉声问。 “啊,没什么大事!”沈奕白若无其事地说。 “是谁伤的你?想死啊!”商吹歌脸也沉了下来,拉开沈奕白的衣袖,他的手臂上,赫然是一圈圆圆的牙印。 商吹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奕白,你你你……碰到食人兽了?”他怎么老挨咬啊?上次被咬的伤还没长好呢,这又来一处。 沈奕白微微苦笑。怎么跟他们说哪?巴蓓洛咬人上瘾耶! “是巴蓓洛咬的?”慕雪寒声音变冷:“奕白,我们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那丫头,是个危险人物!” 沈奕白听他说的郑重,剑眉微扬:“哦?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这是方爵一家的资料,你看过之后,我们再来讨论!大家碰一碰,看看推断的是不是一样!”慕雪寒把笔记本电脑推过去。 沈奕白轻轻地打开电脑,打开文件夹,关于方爵家的文件很多很庞杂,按照时间排列,大到生意项目、资金运转,小到居家交往、日常琐事…… 沈奕白快速地阅读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地凝重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三个死党,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那三个人也已停止掷骰子,各自握着啤酒,静静地看着他。 “雪寒,这些资料的来源可靠吗?”沈奕白缓缓地问。 “绝对可靠。我的人,甚至找到方家当年的佣人和司机,从不同的人的口中,落实了这件事!”做为掌管碧汐侠影情报系统的老大,慕雪寒确保经自己手处理的每一份文件的真实性。 “奕白,说说你的判断,看和我们的推理是不是一样的!”尹子忱温和地提出建议。 沈奕白点点头:“雪寒找来的资料很全面,但是经我过滤,我觉得,其中只有一件事,可能对咱们有价值。” “十七年前,方爵的父亲方岳,曾经有过一个婚外情人,两人秘密同居了七八年,生有一个女儿。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虽然把那对母女保护的很好,可还是被他的太太,也就是方爵的母亲陈蔷发现,于是设局,趁方岳去看那母女的时候,带人打上门去,将他们堵个正着!” “据当时替方家开车的司机讲,方岳的外室是一个非常美丽温柔的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方岳竟然是有妻子的人,看着陈蔷进来,人都傻了。陈蔷命手下人剥她的衣服,然后按在地上狠狠地打,她也不知道反抗。” “陈蔷娘家势力很大,方岳的事业都是老婆一手扶植起来的,看到情人挨打受辱,他根本不敢出头。他的私生女——那个小姑娘才六七岁,漂亮又聪明,勇敢地冲上去救妈妈,抱着陈蔷的腿狠狠地咬,陈蔷暴怒之下,一脚将孩子从窗户踢了出去,差点被踢死。” “那个被蒙骗的女人因为心碎,本来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可是见到陈蔷连女儿都不放过,于是拼命挣脱了殴打她的人,冲出去抱着女儿逃走……据司机讲,当时情况非常惨烈,打手们都不忍心下手了,故意拖延着不去追,所以这对伤痕累累的母女才能够逃出去。没有人知道这可怜的母女逃去了哪里,因为从那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 沈奕白将自己在材料里看到的重点,简要地说出来。 商吹歌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慕雪寒补充:“据说,方岳后来瞒着老婆,偷偷地寻找过这对母女的下落,可是也一无所获!而我们也通过陈蔷的私人医生证实,她的腿上,确实有一个很深的牙印。” 沈奕白有脸上隐隐有着冰色:“我记得,巴蓓洛的资料里说,她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孤儿,七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太阳城的海滩上,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直到快被饿死,才被路人送到孤儿院去——” 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调出一份资料,看了几眼,冷声说:“巴蓓洛十年前出现在太阳城的时间,和陈蔷打杀方岳外室的时间仅仅相差一两天!” 商吹歌、尹子忱和慕雪寒,神情凝重地同时点点头。 沈奕白脸上带了一丝怒意。 他想起在薄荷田的时候,巴蓓洛所说的关于薄荷的希腊传说:冥界之神普尔多爱上海精灵‘薄荷’,普尔多的太太把海精灵变成薄荷香草……自己无意中提到一句第三者什么的,她的小脸立刻就阴了下来。自己当时就觉得这可能和她的身世有关,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 “雪寒,有没有办法查到,十年前,太阳城的沿海,是不是有发现跳海的女人?” 巴蓓洛说,她喜欢泡海水,是因为妈妈睡在海里……如果她真的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她妈妈在逃出来之后,多半是受不住打击跳海自尽——很可能她还是亲眼目睹妈妈跳海的…… 难怪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们,一个跳海自杀,一个被送进孤儿院成为自闭儿童……世界上还有比这对母女更悲惨的人么? “我去想办法!”慕雪寒肃穆地说,“当年那个女孩,虽然非常值得同情,但如果巴蓓洛真的是她的话,以她的为人,接近方爵绝对不怀好意,身为侠影之人,我们有责任控制任何有潜在危险的事情发生……” 沈奕白抚着臂上的咬伤,心里充满着对巴蓓洛的疼惜:她动不动就会咬人,动不动就欺负人,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吧?甚至可以说,她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孩子,惟一能够保护自己和母亲的,只是狠狠地咬那个仇人…… 可怜的小洛…… 楼顶花园,巴蓓洛闷闷地趴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片薄荷的叶子。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向无往而不胜,昨天居然会情绪失控,被那个讨厌的沈奕白吓跑,真是丢脸诶! 看来,自己这坏女人养成的不够级别啊,一被人碰到心里的隐痛,就气急败坏、冲动、恼羞成怒…… 昨天,她的心被愤怒和憎恨填满,觉得沈奕白是来陷害她的,可是冷静下来仔细地分析之后,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她跟他没有任何根本上的利害关系,就算从前曾经小整过他,可是他又不像自己这样小心眼,还不至于对此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或者那家伙,只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想多管她的闲事而已?嗯,这个可能性很大哦!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她的事情,他能管得上么?这世界上,只怕没有任何人能管得到她的事情呢! 她沮丧地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从前碰到这种情况,想也不想就会报复回去,可是现在,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地替沈奕白找借口呢!唉!十年来,包括收养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内,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这次虽然自己有点疏忽大意,可是没想到,沈奕白竟然那么敏锐和犀利! 做我女朋友吧! 一双穿着名牌跑鞋的脚停在了她的面前。 巴蓓洛顺着那双脚向上去看,笔直修长的腿,裁剪合理的校服,和……一张清俊儒雅的面容…… 又是沈奕白!她立刻把头别到一边去。 看到他,她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味道,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即怕他拆穿自己的软弱,可是,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温暖,这种感觉令她有点尴尬,有点羞涩,有点酸楚,有点甜蜜……甚至让她想恨他,都恨不起来! 唉,我一定是孤单的太久,要变态了啦! 她微有些苦恼,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沈奕白。自己是趴在草地上,而他,是站身边的,这姿势很不妥哦!不成自己拜倒在他的校服裤下了嘛。而且居然还是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 她立刻爬了起来。 “小洛!”沈奕白笑咪咪地招呼。 “干嘛?”她用脚踢着地上的草,有心不想理他,但又很好奇他的来意。 “昨天……”沈奕白坐到楼顶花园的栏杆上,说。 “昨天怎么啦?”巴蓓洛瞪起眼睛,他要敢提昨天的事,她就把他从栏杆上推下去!哼哼,杀人灭口这种事,不要以为她坏女人巴蓓洛干不出来…… “昨天……你咬得我好疼!”沈奕白观言察色,知道她要发飙,急忙不着痕迹地转了口风。他挽起袖子,把伤口给她看。 巴蓓洛望着那一片青肿,有些内疚,但仍嘴硬,嘀咕着:“有什么好看!又不是第一次!” “我去看大夫了!人家怀疑你和汉尼拔医生有亲属关系,建议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汉尼拔医生?”这名字听着熟……巴蓓洛脑子转了一下,才想起那是电影《沉默的羔羊》里的恐怖博士,精神变态的吃人狂魔。 啊哟,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和汉尼拔医生还真有点像,超级聪明、超级敏锐、超级坏…… 她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让沈奕白惊奇起来,实在猜不透这个天才少女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真想打开来好好研究研究啊!。 “小洛!” “啊?” “做我女朋友吧!” “行——咦?你你你……说什么?”巴蓓洛本来心不在焉,猛在醒过味来,一双眼睛顿时瞪成铜铃。 “开玩笑了啦!”沈奕白,伸手拨乱她的头发,把那一对如见珍稀动物的大眼睛盖住。 郁闷,刚才自己铁定是大脑短路了,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给她看笑话了吧!瞧瞧她那是什么表情,咱好歹也是帅哥一名吧?她却像被鬼吓住了似的! 这坏丫头,就会故意气他! “哦!”巴蓓洛情不自禁地用小手拍拍胸口,表示“这我就放心了”,然而却不知怎的,心里有着微微的失望。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有着淡淡的不在自。良久,沈奕白把眼睛调开,望着远处的大海,“听说,你要做方爵生日宴会的女主人?” “你也收到邀请了?” “是哦!”沈奕白回答。“你为方爵准备了什么节目吗?” “这个嘛,要暂时保密的!”巴蓓洛微微一笑,眼神深深的,酒窝甜甜的。 “小洛,听说,昨天被你扔沙子的那个女生,眼睛伤得很严重,连夜被送到东京的医院去做手术了!”沈奕白转移话题。 “那又怎么样?是她来惹我的!”巴蓓洛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她只不过是一个因失恋而失去理智的女生,你有必要把她弄得这么惨吗?”看到她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沈奕白有几分不悦。 如果不是他消息灵通,及时动用家族势力,把事情压了下去,卢薇薇家早就报警抓人告她伤害了,还轮到她站在风景绝佳的楼顶花园聊天?坐在拘留所里啃馒头差不多! 巴蓓头一昂:“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我的人生信条是,决不放过一个坏人,决不放过伤害过我或者企图伤害我的人!”她肯放过别人?别人肯放过她么?就拿卢薇薇这件事来说,如果当时自己出手稍微迟疑一下,只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吧? 沈奕白沉默。望着她那张倔强决然的脸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的很想直接问问,她是当年的方岳那个遗弃了的女儿吗? 如果是——她处心积虑地要当生日宴会的女主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总不会是想搞在方家的食物里下毒、宅子里埋炸弹、纵火烧屋……这一类的暴力行动吧? 这些事听着悬乎,可巴蓓洛啊,很有点疯狂科学家的派头,不是做不出来哦! 自从和巴蓓洛直接接触以来,他越来越发现,她是个真正的邪派魔头,其所作所为,很多时候已经超出恶作剧的范围,不论是当初设计机关准备拍他的板砖、还是泼酒烧光章鱼小丸子爷爷的毛发,包括昨天用沙子扬卢薇薇的眼睛,行动敏捷,下手狠辣,只求伤敌制敌,完全不考虑后果。唉,这丫头太刚烈、太偏激了,真是……真是让他没办法呢! “我要走了,我去等方爵下课!”巴蓓洛看看沈奕白,说。 明知道方爵可能会是巴蓓洛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她接近他肯定不怀好意的,可是听到她要等方爵下课,沈奕白还是莫名其妙地不高兴:“小洛,不管你是真喜欢方爵,还是想利用他做某些事,都不要玩火啊!” 巴蓓洛很敏感:“这话——从何说起?”望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的犀利。 沈奕白轻轻一笑,“我是说,如果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欺骗人家的感情。达到目的,手段有几千几万种,玩弄别人感情,是最滥的一招!” 巴蓓洛怔了一怔,“不明白你说些什么!”她转过身,向楼顶花园入口走去,边走也没忘了向沈奕白挥手道别。 沈奕白轻轻地一叹,于公于私,他都不想巴蓓洛去参加那劳什子的生日会,可是,他能阻止得了吗?除非……绑架她,强迫她离开…… 那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如果给她知道,没准会咬死他…… 想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狂啃的情景,沈奕白打了一个寒噤。 那就……不让她知道是自己做的好了,让商吹歌三人去,反正闲着他们也是闲着,嘿嘿…… “孕妇”诱导的绑架 方爵的生日刚好是星期天,PARTY定在上午十一点开始。 一大早,巴蓓洛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粉蓝色的小礼服,头发梳得规规矩矩,还别上粉蓝色的发饰,要是忽略眼中时时闪现的犀利,也能冒充个小淑女、小公主什么的。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对这个形象挺满意。很好,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现在,惟一要考虑的,是不知有几个客人会来参加——方爵虽然给自己所有的朋友都发了邀请,但当人们得知凶神恶煞巴蓓洛是宴会特邀女主人之后,还会有勇气来吗? 差不多九点钟了,她挽着包包,施施然出门去,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本来方爵要来接她,可是想到今天还有得他忙的,她便很“体贴”地拒绝了。 奇怪,这条路平时虽然算不上繁华,但绝不缺少出租车,可是现在都等了十多分钟了,怎么一辆出租车都看不见?难道今天全城的出租车都罢工了? 巴蓓洛一边琢磨,一边东张西望。 “吱~~~”一车跑车停在她身边。 “小洛!早晨好!”沈奕白洒脱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打招呼。 巴蓓洛可没沈奕白这样好的心情,瞪了他一眼,阴魂不散哪这人?怎么哪都能碰到他啊! “小洛,是去参加方爵的PARTY吧?” “嗯!” “在等出租车?” “嗯!”巴蓓洛神情淡淡的。 “可能没有出租车了,我刚听到新闻说,今天全城的出租车罢工!”沈奕白笑吟吟地下车,为了让全体出租车休息一天,他和商吹歌等四人可费了不少的事呢。 “啊?”巴蓓洛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也要去方爵家,我们一起怎么样?”沈奕白问。 “好——吧!”巴蓓洛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沈奕白打开车门,很绅士地护持她上车,然后自己坐到驾驶位上。 巴蓓洛略带讽刺地看看他:“好巧哦,你好像是上帝派来让我搭车的!” “不关上帝的事,是我自己特意绕路过来载你的。”明知道瞒不过她,沈奕白也就说了实话。 “哼!我看你是——别有企图吧?”巴蓓洛虽然心里有些微的小感动,但口气一点也不和善。 “我哪有什么企图!”沈奕白连声喊冤。“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做好事的人,总是被误解!” 巴蓓洛探过头,望着他的眼睛:“你还敢说没有企图?你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狡猾、奸诈和阴谋诡计。”小样,跟她比犯坏,那不是班门弄斧嘛! 自己的想法,不会真的都从眼睛里流露出去了吧?沈奕白给她盯得心里直犯嘀咕,挪出右手,用一根食指抵着她的头,推了回去。“人家在架车耶!” “看看,你心虚了吧?”巴蓓洛的脑袋又伸过来,仍然望着他的眼睛,“坦白吧你!你究竟在想什么鬼东西?说出来,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 “乖乖乘车!不要闹啦!”沈奕白再次用食指将她的头顶回去。 巴蓓洛恼将上来,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用力往口中塞去,沈奕白猛吃一惊,奋力往回夺。 两人这么一打闹,车子扭起了秧歌,巴蓓洛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路边的巷子里扑出来一个孕妇,踉踉跄跄地跌向车前。 她不禁惊叫起来。 随着她的惊呼,沈奕白猛地踩下刹车,“呯”地一声,虽然绑着安全带,可是巴蓓洛的脑袋仍然撞到车窗上,她顾不得喊疼,一手捂着头,扯开安全带跳下车去。 孕妇趴在车轮前面,抱着肚子不住的呻吟,衣服上有着红色的血迹。 “喂!你……你怎么样了?”巴蓓洛额头上汗下来了,要不是自己打扰沈奕白开车,他也不会分神撞到人,而且撞的是个孕妇,会不会一尸两命啊? 沈奕白也跟着下车,用焦急的口吻说:“太太,撞到你了吗?” 那孕妇呻吟着:“我……我快生了……找不到出租车……送我去医……院……” 巴蓓洛和沈奕白看到孕妇的痛苦表情,不敢再耽误,异口同声地回答,“好!”两人一个去搀扶孕妇,一个去开车门,费力地把她抬进车里。然后自己也飞快地跳上车,“奕白,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在东十五路的圣母医院,快开车!” “嗯!”沈奕白边答应边启动车子。 巴蓓洛安慰孕妇:“夫人,你忍一忍,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到医院了!” “嘿嘿!”坐在车后座的孕妇突然发出奸笑:“不用麻烦你们了!”她从肚子里拽出一条毛巾捂住口鼻。 巴蓓洛觉得不妙,孕妇又在大肚子里拉出一个喷雾器状的东东,对着她喷了下去。 “奕白,小心!”巴蓓洛惊叫着,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扑入她的口鼻,“晕,是麻醉剂!”她刚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便模模糊糊地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巴蓓洛慢慢地醒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睁不睁的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触目都是一片漆黑。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圈住了,她悄悄地伸左手摸去,发现是一只手铐,手铐绕过一根排气管样的东西,另一端是铐在……一只手上! 是另一只手! 巴蓓洛差点没被吓死!她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生怕另一只手会突然伸过来,扼住她的脖子。 过了好半天,“第三只手”一点动静都没有,巴蓓洛惊魂稍定,脑子渐渐恢复正常运转,回忆起前事。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个孕妇——她肯定是假扮的孕妇——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抓自己来这里?对了,沈奕白呢?出其不意的袭击,自己被麻醉,他也跑不了吧? 突然碰到这种情况,巴蓓洛也害怕。但这种怕,比起她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却不可同日而语。面对源自外界的恐怖,她从来不曾失去勇气和希望,却总是不敢直面那种发自心底的绝望。 因此,现在的她,并未因不可知的恐怖变数,而惊慌失措。只是想到沈奕白下落不明,巴蓓洛心里突然一沉,她鼓起勇气摸向手铐另端的“第三只手”,这只手……会是奕白的吗? 那只手暖暖的,可以排除这是死人手了;手上也没有毛,应该不是动物的爪子;手很大,很坚硬——注意,不是僵硬,因此也可以确定这不是僵尸的手…… 最关键的,是这只手摸起来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寂静如死的空间,突然响起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你可不可以不要趁黑暗,吃我的豆腐?” 要不是手被铐着,巴蓓洛吓得差点蹦起来。她用力按住胸膛,安抚狂跳地心脏,骂道:“沈奕白,你想吓人死啊!” 黑暗中传来沈奕白“委屈”的声音:“我才要被你吓死咧!黑暗中对我毛手毛脚的!” 巴蓓洛不禁有点脸红,呃,她得承认,为了确认那只手的主人身份,她确实多摸了几把,不过,那怎么能算毛手毛脚嘛! “好啦好啦,你真啰嗦!”她撑着坐起来,耳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沈奕白也坐起来了,两个人牵着手,背部靠在一起,心里都觉得安全了许多。 随着两人的动作,“啪”地一声轻响,远远的头顶,亮起一盏小灯,灯光幽幽昏昏的,并未给他们带来暖意,反而凭填了几分的诡异。 两人每人伸着一条胳膊,绕过一条手腕粗的暖器管铐在一起,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狭长的房间,像是个什么建筑的地下室,一端是个紧锁的铁门,四壁是斑驳的水泥,管道纵横裸露,还有水池、电线什么的,一派荒芜废弃的景象,观之让人心理非常不舒服。 巴蓓洛觉得这房间的布置越看越面熟,大脑立刻像计算机那样高速运转,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能小看的骂人功夫 “怎么了?”沈奕白问。 “你看过……《加州电锯杀人狂》系列吗?”巴蓓洛努力地平静着自己,问。 “恐怖片?看过!”沈奕白向四周看了看,惊呼:“你是说……” “没错!你看这里的布置,像不像那部剧的某一集开头的场景?” 沈奕白的神情非常凝重:“像!很像!难道这里正在举行《加州电锯杀人狂》模仿秀?” “奕白,你惹到谁了吗?”巴蓓洛问。她自己虽然仇人满天下,可也没有一个恨她严重到会挥电锯的! “我不知道!”沈奕白客观地说。 “奕白!”巴蓓洛叫他的名字。“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嗯?”沈奕白侧过脸来看她,这丫头……发现什么破绽了吗? “为什么我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会碰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呢?”巴蓓洛纳闷地说,“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呃——我也奇怪呢,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沈奕白郁闷地回嘴。拉拉被铐得发麻的手臂,要不是担心她害怕会哭,才不要和她一起受这份罪呢。 没错!这场《加州电锯杀人狂》模仿秀,是他和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四人亲自策划的。不管巴蓓洛想借着方爵的生日PARTY做什么,只要不让她出现在现场,她就搞不了鬼! 所以他们派一个手下扮成假孕妇,然后迷昏了巴蓓洛,直接把她带到了这个地下室。本来他可以不去管她,等这天结束之后,再假装来救人就可以的,可是沈奕白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她同甘共苦。 想想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三人,此刻正坐在楼顶,边品尝美食,边看着监视器里自己和巴蓓洛演戏,沈奕白就超级郁闷。唉!都怪自己一时心软,来陪她被关,还要挨她的骂! 巴蓓洛东张西望,正常的话,灯一亮,就要有情况出现了。情况在哪儿呢? “你在找出路?”沈奕白“好心”地提醒:“就算真的有路,咱们被铐在这里,也走不出去!” 巴蓓洛瞪他一眼,用力的拉拉右腕上的手铐,钢制的,还挺结实,她又使劲摇摇那条暖器管,管道纹丝不动,看来如果没有超人那两下子,是别想弄断它了。 沈奕白看着她的眼睛闪着古怪的光,直在自己手臂上溜来溜去,马上叫起来:“喂,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哦,不可以!”这坏丫头一准儿是在想,如果把自己的手臂砍下来,她就能逃走了! “人家想想都不行!”巴蓓洛被人看穿心思,讪讪地收回目光,她刚才还真是那样琢磨的! “哼!”沈奕白说。这丫头太坏,不能早放她出去,得多受点折磨才好! 巴蓓洛突然直着喉咙喊:“喂,那个谁,你出来咱们谈谈!暗中偷看的那个,就是说你哪!快出来,大家谈谈条件!” 沈奕白冷眼旁观,“小洛,这么喊,有用吗?” 巴蓓洛单手的摊:“那你说怎么办?总得做点什么吧?” 她继续喊:“喂,你们是绑票的吗?跟你们说哦,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不过我身边的这个男生,家里很有钱哦,不如你们放我出去,我去送勒索信,然后替你们把赎金拿回来啊?保证安全,而且服务周到,效率一流!” “喂!”沈奕白佯装生气地喊,“没义气的家伙!” 巴蓓洛回过头,小小声:“你生什么气呀,我那叫以利诱之!” “你这么说话,就算人家不是绑票,也被你说动心了!” “人家要真是奔着赎金来的,还事情还简单了呢!”巴蓓洛说:“你们有钱人不是常说,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是最简单的嘛!”忽然想起什么,瞪了他一眼:“人家如果真是绑票,那我就是受了你的连累!” 沈奕白假装内疚地说:“那么,对不起啊!” “对不起有什么用!人家的大事都被你耽误啦!” 想起自己期待很久的方爵生日PARTY,可能去不成了,巴蓓洛顿时一阵烦闷。 “还有什么大事,比咱们两条命重要嘛!”沈奕白不满地用背顶了她一下。 巴蓓洛当然不吃亏,立刻用自己的背撞回去:“这件事就比我的命还重要!” “什么事?你不是指方爵的生日宴会吧?” “当然是啦!事情全被搞砸了!”巴蓓洛愤愤地用铐着的右手捶了一下墙! “喂!那是我的手耶!”沈奕的左手在墙上撞得好疼,“拜托,别用这只公共的手做粗鲁的举动好吗?” 巴蓓洛气呼呼地说:“我都要被气死了!” “生气有什么用,不如开动你的小脑袋,想办法逃命是正事!”沈奕白说完,大声喊:“喂,有人在吗?你们想要什么?出来谈谈条件吧!” 他连喊了数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巴蓓洛听得直摇头:“你这种吆喝方式有问题,要么动之以情,要么晓之以理,要么胁之以武,要么诱之以利,总得让人家动心,才能抓住他们的弱点,有机会扳回局势。” “那么还是你来喊!”沈奕白本来就是做戏的,才不愿意浪费喉咙呢。“不过你要是再出卖我的话,我可和你绝交啦!” “绝交就绝交!这么小心眼的男生,谁希罕理你!”巴蓓洛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沈奕白没听太清,追问。 “我说,我知道啦,这次我出卖我自己好了!”巴蓓洛说。然后运了运气,开腔: “喂,你出来吧,我们都看见你了!你真的不喜欢钱?你也太变态了吧!OK,你还不出来?那我可骂人了啊,世界各国的骂人话我都会说一点,那,先用中国话骂你,缩头乌龟……” 中文日文法文英文西班牙文……世界各国的语言中,夹杂着很多单音节词——也分不清是哪种动物发出的声音,在巴蓓洛两片红红的小嘴中源源不绝,其语调之古怪,言辞之阴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真的不能小看骂人功夫哦!据说,诸葛亮就曾经骂死过一个叫王朗的倒霉蛋。 沈奕白崇拜地看着巴蓓洛,这丫头是和周星星大侠练过吧?对着河水修行骂人神功,最后骂得鱼儿都跳上河岸气死了——要是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听到这么精彩的骂人话,还能坐得住的话,他真的要佩服他们三人的涵养了! “德州电锯杀人狂”来了?   沈奕白猜的没错。   楼顶的一间雅室里,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本来好整以暇地通过隐藏监视器看戏,他们也没指望巴蓓洛会和别的女孩子那样,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哭。可是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这小魔女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坐在地上,扯着嗓子骂大街。   你说她雅,她虽然字正腔圆,语调抑扬顿挫、婉转起伏,但确实句句都是骂人话。   你说她俗,人家虽然毒舌,可没带一个脏字,而且是用各国语言骂人,骂人也骂得“高雅”,充满“艺术”性!   商、慕、尹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均出身世家,世界各国没少去,因此很多国家的语言都懂一些。   巴蓓洛这一番“联合国骂”,他们倒也听得七七八八,真是越听越冒火,三张俊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商吹哥最先沉不住气了,他从沙发上直接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嚷嚷着:“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非下去揍那死丫头一顿不可!”   慕雪寒气得板着一张脸绕室疾走:“揍的时候,用你的袜子把她嘴堵上!”他一向很少说这种过份的话,今天也是给气急了!   尹子忱虽然性格温和,也忍不住生气,他双手握拳,“我支持你们!”   “不行不行!光揍她一顿太便宜了!我们得好好教训她一下!我看,我们不如……”商吹歌咬牙切齿,觉得光扁她不足以平民愤,动了半天脑筋,想出一个主意来,然后悄声地把自己的想法对慕雪寒和尹子忱说了。   听完商吹歌的话,慕雪寒首先表示赞同:“吹歌的主意不错,只是奕白怎么办?”   尹子忱说:“来不及通知奕白剧本有变了,不过我相信,以大家的默契,奕白会明白并配合我们的!”   于是,三个脑袋微笑着凑在一起,商量起细节来。   地下室,巴蓓洛的声音渐渐变得有气没力,她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却一点反响激不起来,早已觉得口干舌燥了。   沈奕白心中暗笑:“累了?”   巴蓓洛喘了口大气:“我歇一会儿,再开下一轮!”   “我看,还是再想个别的法子吧!你吼了这么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沈奕白好奇怪,莫非商吹歌他们三个把耳朵堵住了?居然真的在假装听不见耶!   巴蓓洛也有点沮丧,撅着小嘴不吭声。   “喂,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沈奕白用手肘碰碰她。   巴蓓洛侧耳倾听,在墙壁的另一端,有非常沉闷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拖着东西在走路。她精神一振,不管要来的是什么,总好过像这样不死不活、没人理睬强。   “小洛,一会儿不论有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冲动哦!一切都让我来!就算是变态杀人狂,也让他先杀我!”沈奕白用郑重的口气说。嘿嘿,现成的人情,不送白不送。   巴蓓洛却一点不领情:“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只要我们还活着,最后的情况就不一定会是怎么样的!我跟你说哦,人哪,一定要深刻领会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精神——面对困难的时候,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面对危险的时候,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这就是你所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沈奕白真是迷糊。   这丫头真是不屈不挠,整个一活着的圣女贞德!他很“敬佩”她,同时也在琢磨,外面的声音,是商吹歌他们在做什么呢?   按照计划,是在他和巴蓓洛被关到晚上的时候,商吹歌和慕雪寒、尹子忱才来救人的,现在时间还差得远呢。   房间的一端,绞链响过,那扇铁门“咣当”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巴蓓洛瞪圆了眼睛看过去,从门里慢慢地走进来三个人。   这三人全身被黑衣从头包到脚,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当先的一个人,威风凛凛,肩上抗着一个大大的电锯,腰里还挂着许多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的钢锯、木锯、钢丝锯……   巴蓓洛吐吐舌头:“好嘛!进来一个卖锯的!”进来的是三个人,那就好办了——没听说变态杀人狂也爱扎堆的。   闻听此言,当先那个扛着锯的踉跄了一下,身后那两个发出“吭哧吭哧”的闷笑声。   沈奕白也差点笑出声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三个包得跟黑木乃伊似的人是谁,只是猜不透他们要做什么。   巴蓓洛伸着脖子往“卖锯的”人身后看,后面那两位,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用黑布盖着,看上去分量不轻,里面还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哟,听动静,这箱子里面莫非是……这可有点不妙!她立刻往沈奕白身边缩了缩。   沈奕白假装惊恐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来这里?”   “卖锯的”阴森森地说:“我们是国际活体移植集团的bOSS,今天请两位来,是想和你们借点东西用!”   他嘴里似乎含着东西,说话的声调非常古怪,显然是怕被人认出来的。   “国际活体移植集团?”巴蓓洛疑惑地重复一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人体器官贩子!”平时老看一些恐怖故事里,常有提到坏人拐骗小孩儿,然后摘孩子们的器官贩卖的,难道今天让她给碰上了?   “嗯哼!也有人这么称呼我们这一行!”“卖锯的”挺不满意,这丫头说话太俗!   “那你们想借什么?”巴蓓洛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   “心肝肾胃脾、血液眼角膜、骨头脂肪肉、指甲头发牙……”别看“卖锯的”的舌头大,说话还挺溜。   巴蓓洛“噗哧”一笑:“那还不如整体拍卖呢!”她全身上下就大脑值钱,怎么人家就不感兴趣呢?   “你不害怕?”“卖锯的”奇怪极了。   “要是害怕,你们就会放了我们?”   “当然不放!”   “切!那还怕你们干嘛!”巴蓓洛很不屑。 GAME OVER!   “卖锯的”觉得挺没面子,恫吓她道:“等我们把需要的割走,把你剩下的部分就喂这些小家伙!”他一摆手,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把箱子抬了过来,揭开罩着的黑布,传出一阵“吱吱”乱叫。   巴蓓洛定睛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一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在几百只毛茸茸肉团团的小白鼠,大家挤挤挨挨爬来爬去,看着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不过巴蓓洛是久经考验的,越是心里发毛,脸上越不动声色:“原来是小白鼠!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   “卖锯的”那叫一郁闷,这丫头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吧?怎么什么都不怕呢?他们三人弄这笼子白鼠的时候,可肉麻恶心半天呢。   两个黑衣人把笼子往地上一放,“卖锯的”在腰上挑了一把小锯摘下,“你看过自己的手指被老鼠吃掉的情景吗?”   “没看过!”巴蓓洛说着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那我让你见识见识!”“卖锯的”把小锯放在她被铐的右手上,三人同时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巴蓓洛急忙把手缩回来:“喂,你真的假的呀?刚才还说要卖钱的!”   “你这小丫头太气人啦,我们已经决定,把你一块一块切下来,喂老鼠!”   “咱们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我又不知道是你们三位英俊的先生,先前那些话,不是说你们的啦!”巴蓓洛跟他们讲理。   “那不管!说都说了,也收不回去!我是先割你一根手指好呢,还是先割鼻子呢?”“卖锯的”自言自语。他伸出带着黑手套的手去揪巴蓓洛的鼻子,然后又拉她的耳朵,似乎在寻找最佳开锯位置。   巴蓓洛用力摆头,想躲开他的“黑手”——其实她想张嘴咬人来着,可一想,对方那只手不一定抓过多少只小白鼠呢,说什么也不敢咬下去。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难为一个小姑娘!”沈奕白右手抓住那只“黑手”,用眼睛传递信息:有点过份了啊!吓吓她可以,不能动手动脚!   “卖锯的”哼了一声:“冲你来?那么,你是愿意替她喂老鼠了?”他把手缩了回去。   “只要你们不难为她,随便你们处理!”沈奕白“大义凛然”地说。   “好!我就成全你!”“卖锯的”高高地把锯举起来,向着沈奕白的肩落下去。   巴蓓洛眼看锯就要落到沈奕白身上了,而他居然不闪不避,横眉立目地跟人家示威,不禁大急,这傻子,关键时刻跟人家瞪什么眼睛啊!那不是找着吃亏嘛!   情急之下,她和身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他,嘴里大喊:“慢着慢着!我有话说,冲动是魔鬼!”   “瞧不出啊,你还挺讲义气!”“卖锯的”停住手,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快说,不要耽误我们工作!”   沈奕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眼睛里带着笑意,这丫头居然舍身保护他,可见他没白对她好!他觉得好温暖。   “呃——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值点钱的,与其喂老鼠,不如留着产生效益,你说对吧?”巴蓓洛提合理化建议:“而且,也和你们说了,这个男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活人比器官值钱呢!”   “我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的嘴巴太毒了,逼得我们不得不改变主意!”“卖锯的”冷冰冰地说。   “那样啊!”巴蓓洛一副很惆怅的样子,考虑了半天,勉强说:“既然是我舌头惹的祸,要不然……把舌头给你们拿去?红烧油煎,随便你们!”   嚯!真恶心!在场的另四人心说。   不过,那“卖锯的”可不想被她僵住,“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我看就这么办吧!”他踏上一步,在腰带上捡了一把小型的弓锯,然后弯下身,一手提着锯,一手去捏她的下巴。小样,看看到底谁把谁吓住!   巴蓓洛瞅着他,看看两人距离差不多了,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下“卖锯的”蒙着头脸的黑巾。   昏暗的灯光虽然看不太清,但商吹歌俊朗的面容却一览无余。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巴蓓洛得意地笑,“小样,我觉得就不对劲,果然是熟悉的人哪!”   商吹歌沮丧地向后退出几步:“你认识我?”他们三人从来没有正面出现在巴蓓洛面前过,她怎么会识得他?难道是沈奕白这大嘴巴,出卖了他们?   沈奕白立刻猛摇头,意思是不管我的事,她自己猜出来的!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沈奕白的朋友吧?后面的二位也请亮亮相吧,再藏着掖着,就不厚道了!”巴蓓洛冷冷地说。   后面两位蒙面客,也只好无奈地摘下蒙面的黑巾,正是慕雪寒和尹子忱。   巴蓓洛语调虽然出人意料地平静,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这三个人,她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可是因为认识沈奕白的关系,平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关注他的一切,因此,她知道沈奕白号称璀璨碧汐的智慧王子,知道他有三个好朋友,平时总是形影不离,知道就是他们三人,把她和沈奕白锁进女更衣室,后来,她还特意跑去,远远地看看他们,准备有机会报复……   在三个死党目光怒视下,商吹歌搔搔头,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巴蓓洛目光闪动:“你们蒙着面,又故意变调说话,所以,我可以断定,你们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而且,你们并没有打算杀死我们,否则,又何必蒙面相见?”   四个男生齐齐点头,难怪她敢和“绑匪”大小声,原来经过缜密判断,心里早有底啦!   沈奕白暗暗瞪了商吹歌一眼,笨蛋,知道这丫头智商高,还不把行动策划得周密些,让人家看出破绽来了吧!   商吹歌百忙之中回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别美啦你,还不想想怎么向这丫头交待!”   沈奕白一想也是,这三人都暴露了,自己也逃不了,还不知道巴蓓洛会怎么跟自己算账呢,顿时垂头丧气。   巴蓓洛冷眼打量他,此时此刻,她真想把沈奕白扔到老鼠笼子里,让他尝尝什么叫“百爪挠心”。   “沈奕白,你有什么解释?”   沈奕白苦笑一下:“对不起!”他还能有什么解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巴蓓洛晃着腕上的手铐,敲打暖器管子:“这样很好玩吗?”   “我——只是不想你参加方爵的生日宴!”   “为什么?”巴蓓洛冷冷地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宴会,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对不起!”沈奕白只能道歉,如果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巴蓓洛非爆炸不可。   商吹歌看到一向机敏善辩的沈奕白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心里挺痛快,不过,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古训,他还是仗义执言:“奕白这样做,只是因为……因为他吃醋!”   巴蓓洛一怔:“吃醋?”   “是的是的,他一直喜欢你,所以才不想你去做别的男孩生日宴会的女主人!”商吹歌终于想出一个理由,“你也知道,吃醋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他才拉了我们几个,演了这出戏,然后准备英雄救美,来博取你的好感……”   这种说法虽然会令沈奕白很没面子,不过却解释得过去。以商吹歌的经验呢,一般女孩听到这个理由,通常立刻会美得P颠P颠的。   巴蓓洛却越听火越大,亏她一直以为沈奕白是个聪明人,谁知却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害她精心准备的计划完全落空……   她忍了又忍:“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五点了!”商吹歌说。   “OK!”巴蓓洛点点头。方爵的生日宴应该早就结束了——没关系,自己还可以准备下一次行动。当务之急,是修理这四个坏蛋。居然敢在巴蓓洛巴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把手铐打开!”巴蓓洛平静地说。   她越平静,沈奕白越觉得事情不妙,看商吹歌毫不防备地去开手﨧,急忙猛咳数声,提醒他“巴蓓洛手黑,千万小心”。   巴蓓洛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出手报复,她用左手揉着右腕,边在地下室走动着活动筋骨,边问:“你叫商吹歌?”   商吹歌有点受宠若惊:“是!”   “那两位是慕雪寒和尹子忱?”巴蓓洛用下巴指点着另两人问。这三个就是沈奕白的死党,她决不放过他们!   慕雪寒和尹子忱没有回答,商吹歌急忙替他们也说了声“是”。   巴蓓洛一边问着闲话,一边在室内溜跶,渐渐地就走近那笼小白鼠旁边。她俯下头看了看,“真恶心,这么多老鼠,你们就不怕!”   “我们是男生,才不怕老鼠呢!”商吹歌大言不惭地说,想想,又猛拍她的马屁,“只是我们可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也不怕。你真是我此生见过最勇敢、最特殊的女孩!”   巴蓓洛对他微微一笑:“是吗?”脸上突然现出一对大大的酒窝。   “那当然——”商吹歌正搜肠刮肚地想形容词。沈奕白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他话音未落,巴蓓洛飞起一脚,将装小白鼠的笼子踢翻了,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门边,“咣当”一声,听声音似乎是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屋子里,小白鼠们受了惊吓,发疯似的四处乱窜,四个男生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没错,商吹歌是说过他们不怕老鼠——只不过,他少用了一个数量词,他们只是不怕“一只”老鼠而已,当数百只老鼠由于空间封闭无处可逃,只得在室内乱跑乱撞,有的撞在他们腿上,有的顺着裤腿往上爬,有的老鼠轻功比较不错,还跳到他们头上......这时候,四个胆子一向大的包天的男孩,也心惊胆战,乱蹦乱跳,闹得比老鼠还欢。   “哈哈哈!”巴蓓洛在室外乐得跟什么似的!这几个臭小子,还当我是好欺负的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喂,你们今天就在这里跟老鼠玩吧,我明天晚上七点来放人!要不要跟我赌一把,猜猜看,明天我来的时候,是看到老鼠吃人呢,还是人饿疯了吃老鼠呢?”   “小洛,不要啊!”沈奕白大叫,这丫头可是说的出来做的出来,她说明天晚上七点才放人,就绝不会六点五十九分开锁。他忽然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啊——”一声惨叫,从头发里抓出一只小老鼠,肉乎乎粉嘟嘟的,急忙撒手扔掉,差点吐出来。   “吵什么吵!再吵我把灯都关了!”巴蓓洛再门外威胁,黑暗中是老鼠的天下,最好这几百只老鼠里面还有怀孕待产的,明天再多生出几百只来......呃,要不要再去城里买些老鼠来放进去?这次不买白老鼠了,去买田鼠、家鼠、仓鼠、松树、......嘿嘿!巴蓓洛心里琢磨着。   “好啦!我走了,四位,明天见!”巴蓓洛拔腿要走,不跟他们玩了,她得去办正事去。   沈奕白有些发急,“小洛,你是去找方爵吗?”晕!难道费了这么的劲,他仍然阻止不了她?   “是又怎么样?”巴蓓洛说。她的计划只是延迟,而不是取消。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方爵那里!”沈奕白心念电转,最后心一横,准备冒险跟她摊牌了,“你要报复他们一家对不对?”   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巴蓓洛的脚步,她站在门外,沉默了片刻,“你怎么知道?”   沈奕白大力抖着衣服,才好容易甩掉爬上来的几只老鼠,他喘着气和她讨价还价:“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放我们出去!”   眼看着大家一个个被老鼠逼得活蹦乱跳,哇哇惨叫,沈奕白总算知道什么是“自做孽,不可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十年前,有一个慈晖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孩子还有严重的自闭症,从来不和人开口说一句话,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母亲因为被爱人抛弃,已经跳海自杀......” 向上帝保佑,他不是用这件事威胁巴蓓洛放人的,他只是不想她去找方爵一家,因为,即使她去了,最后受伤的,可能仍然是她自己。也许他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直接,只不过,再群鼠攻击之下,实在没有机会再字斟句酌了。   巴蓓洛的脑子轰然一响,沈奕白说出的每个字,都想带毒的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蓦然被人揭穿,她不禁两眼发黑,一股晕眩袭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是千年那个黑茫茫的夜,那个夺走她一切希望的夜,而她,仍是那个站在海边看着母亲走入大海的小女孩......她胸中气血翻腾,哇的吐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摸索着扶住墙壁,才算稳住身体。   沈奕白虽然快被老鼠避风了,但仍分神关注着她,听得见门外声音不对,顿时有些着急,“小洛,你先放我们出去好不好?一切大家见面再说!”   寒冷,自已地在她五脏六腑理钻来钻去,她不得不沿着墙角蹲下去,身子缩成一团,来抵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巴蓓洛努力调匀血气,颤声问:“你们......还知道什么?”   商吹歌简直已经崩溃了,他心里已经骂自己一千次一万次干嘛出这个馊主意,此时再也听不得沈奕白和巴蓓洛两人兜着圈子打太极拳似的说话,大声吼:“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全知道的!死丫头你快开门放人,不然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本来打手机喊人来也可以,可是在这种群鼠夹击的情况下,他实在连一秒钟都忍不住了。   门内,老鼠还在疯狂地乱跑乱窜,门外却寂静无声。   现在连一向冷静的慕雪寒也顶不住了,他刚才一不小心踩到两只老鼠,差点被反咬一口。他怒喝一声,奋力冲向门边,抓住铁门,大力摇晃。   随着他的动作,那铁门竟然应手而开。   四个男生一怔,难道巴蓓洛是骗他们的,她其实没有把门锁上?但此时以来不及多想,他们欢呼着冲出门外,身后跟着大批忙着逃命的老鼠。   沈奕白出门之后,眼睛四处巡视,发现巴蓓洛蹲在楼道的拐角,双臂抱着头,不住的发抖,一些跑得快的老鼠都撞到她身上了,她仍浑然不觉,沈奕白心一紧,忙奔过去护住她,“小洛,快走,我们出去说。”   巴蓓洛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脸白的和纸一样,唇边点染着一丝血痕,凄楚得像浴火前留下最后一片羽毛的凤凰。   他的心一阵绞痛,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奔出了地下室。 Chapter10 薄荷女人   沈奕白的宅子里,巴蓓洛蜷缩在沙发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脸上挂着一个虚无的笑容,身体仍然在颤抖。   冷,好冷......那种被努力封锁了十年的冰彻入骨的寒冷和绝望,从她的心脏一直并到血液、冰到四肢,病得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沈奕白怜惜地望着巴蓓洛,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自从认识她以来,她虽然时时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内心的脆弱,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凄惶和无助过,   她神情恍惚,目光怔怔的,他放到她掌心里一杯热巧克力白兰地,她便乖乖地捧着,却不晓得送到嘴边喝一口暖暖身子。   沈奕白考虑了一下,郑重地开口:“小洛,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们来好好谈一谈。”   同样的话,他重复了几次,巴蓓洛仍呆呆不语。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本来一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见状,商吹歌不禁开口说道:“奕白,她可能是受到强烈刺激,一时变傻了。对付这种病症,只有一种办法极为有效!”   “什么办法?”   商吹歌挥着大手做出打耳光的姿势,“电影里一般都是这样的!”   沈奕白瞪他一眼,“就会出馊主意!”要不是他出什么破注意蒙面吓唬她,哪至于这么快就被迫揭开她的秘密!   “那你说怎么办?”商吹歌耸耸肩,“你要是下不去手,让我来,保证一招见效!”趁沈奕白不注意,他闪电般的出手,在巴蓓洛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巴蓓洛疼的跳了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商吹歌你干什么!”沈奕白反手给了商吹歌一拳,这小子铁定是公报私仇。   商吹歌扮个鬼脸,躲到慕雪寒和尹子忱的后满。   沈奕白回头再看巴蓓洛,她虽然被掐哭了,可是一直虚无对不准焦距的眼睛,却在哭泣中渐渐恢复了生气,不禁放下心来。嗯,吹歌再电影里学的这招倒真是挺灵,竟是出手太重了点......   虽然沈奕白很想把巴蓓洛用在怀里,温柔地安慰她,可是鉴于三个死党正眼巴巴的站在一边等着看热闹,他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坐到巴蓓洛的对面,等她哭够了再说。 手臂疼得厉害,但巴蓓洛神智却渐渐清醒,她哭了一会儿,慢慢地收住,用手背擦擦眼泪,目光落到坐在对面的四人身上。   沈奕白立刻送上一个亲切的笑容,“小洛,好些了吗?”   巴蓓洛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齐齐地望着沈奕白,等着他开口。   沈奕白咳了一声,“小洛,我把事情说给你听,你要保证,不生气,不激动,不发脾气,不......不咬我!”   巴蓓洛说:“我保证不生气!”   沈奕白早就考虑好说辞,当然不能什么都和巴蓓洛坦白,尤其不能说的是他接近她的目的,所以这一段一定要编个合理的解释,至于其他,就实话实说也无妨。   “小洛,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这是沈奕白的开场白——因为对她一见钟情了,所以后面对她的接近及其他所作所为也就合情合理了。   巴蓓洛只是扬扬眉毛,脸上一点别的表情都没有。   沈奕白只好继续说:“自从偶然再紫心咖啡店,被你淋了一身的可乐,从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吸引了。”他可以保证,除了“偶然”两个字是假的,此外其他的话都是真心的。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都忍不住再一旁偷笑:呵呵,奕白不惜提起那件丢脸的事,只为了能把她必然会追究的——“你调查我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用“偶然”两个字糊弄过去。唉!跟聪明绝顶的女生打交道不容易,太有压力啊!   “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气愤,是想对你报复来着!可是越接近你,越觉得无法自拔......你吹口哨的那支曲子,我后来知道是莫文蔚的《薄荷》,还把它下载下来当手机铃声......”这还是他跟尹子忱学的,子忱的手机铃声是自弹自唱的《男孩看见野玫瑰》。   沈奕白虽然是在解释加掩饰,但在其他三人听起来,却和告白无异。   看着商吹歌三个忍笑忍得脸都变形了,沈奕白心里十分恼火。就算他真是告白吧,别人都是再很浪漫的环境下进行的,偏自己命苦,是被三个损友六只铜铃一样的眼镜盯着......他恨不得把那三个人踹出去。   巴蓓洛面容清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眼里的冰雪却似乎融化了一些,她看看那硬赖着不走的三个人,也觉得这些话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太合适,便打断了沈奕白:“谁让你说这个啦!说重点!”   “因为喜欢你,所以总是留心你的一切——上次去看薄荷的时候,你掉到井里,突如其来的恐惧;你在薄荷田里,讲述薄荷的传说;还有后来在海边,泡在海里,你有莫名其妙的生气跑走了......这些都让我感觉到,你可能有什么心事......”   商吹歌三人竖着耳朵偷听:原来还有这几段呢,沈奕白的最可够紧的,愣是不说啊! “看你难过的样子,我比你还要心疼,为了想要走进你的心里,也为了解开你的心结,只要聘请了征信社,来查询你的过去......”   沈奕白为了取信于她,不得不什么肉麻的话都说,这些话本来在他的心里,只是隐隐约约的一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去想过,随着这些讲出来的话,他倒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再他的一是里渐渐地明晰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很明确的认识,但是,现在不是体会、分析自己感情的时机,最重要的事是先把巴蓓洛糊弄过去。   商吹歌三人见他明明讲话掺着水分,却说的跟真的一样,而且脸都不红一下,实在是佩服得很——难怪上届师兄让他做侠影的老大,就因为他脸皮比他们三个厚啊!   沈奕白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发狠,回头非教训教训那三个不识相的人不可!   巴蓓洛声音低哑,“征信社找到什么了?”   “从你七岁抱着一小盆薄荷出现在太阳城,到你以一个天才少女博士的身份来璀璨碧汐念高中,几乎所有的资料。”沈奕白边说边做好准备,只要她一发飙,他就逃,把商吹歌他们三个留下来给她折磨祸害。 “还有吗?”巴蓓洛冷冷地问。   “后来你接近方爵,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替那个叫郑什么的前女友报复,可是后来越看越不像,而且你和他越来越亲密,于是在某种莫名其妙的妒忌之下,我又调查了方爵,无意中发现,方爵的父亲,曾经在十年前,有过一个外室,还生了个女儿......”   巴蓓洛紧紧地咬住嘴唇,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然后?”   “然后......就是我的大胆猜测了,我猜,你可能就是方岳遗弃了的女儿......”   巴蓓洛厉声喝道:“不许提那个人的名字!”   沈奕白立刻住口,悄悄地向门口的位置挪了挪身子。   巴蓓洛简直怒发冲冠了,她还一直觉得自己在暗,处处占着上风,谁知在人家眼里根本和透明的一样,说不定看她“表演”的时候,还在暗中偷笑呢。那种被戏弄、被耻笑的感觉,强烈到她几乎要爆炸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奕白,后者立刻把沙发上的抱枕拿过来,准备“食人魔”扑过来的时候,拿抱枕抵挡一阵。   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虽然一直在看热闹,但眼看局势要失控,关键时刻还得挺兄弟一把。   “巴蓓洛,不要怪奕白,他也是想帮你!”慕雪寒的生意永远带着冰雪的冷峭,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中靶心,“你要做的事,如果有我们的帮助,只怕会更容易些。”   巴蓓洛已经像一头小豹子一样,握着拳头蓄势待发了,听到慕雪寒的话,又强自忍耐下来,“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还用我们多说吗?”尹子忱静静地说,“你要做的事,我们能帮你。”   “为什么?”她的拳头松开,眼里的戒备和疑虑却越来越浓。   “因为——沈奕白是我们的兄弟!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次是商吹歌开口。   “何况,那些始乱终弃、遗弃妻女的人,也应该受到惩罚!”沈奕白说。   巴蓓洛冷冷的看了他们半天,“我不相信你们!” “除了无条件相信我们,你没有任何办法。”商吹歌手一摊,“难道你能吧我们四个杀人灭口?”   巴蓓洛默然。   “小洛,方家是做食品工业的,再财经界势力不小,你一个女孩子,对付不了他们的。”   巴蓓洛哼了一声,“我和他们同归于尽,总可以吧?”   “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对付敌人最上乘的手法是,不仅要给他致命大急,还要保全自己不伤一根毫发。”慕雪寒说。   巴蓓洛沉吟不说。   “小洛,请你、求你相信我!”沈奕白诚恳地说。   巴蓓洛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要我相信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难道还有什么条件?”商吹歌问。   “你们既然对我调查得很详细,应该知道我在哈佛大学主攻的是什么专业吧?”   “食品化工。”方爵家是做食品进出口生意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巴蓓洛学这个专业的用心是什么。   “我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无聊,在实验室研制出一种很好吃的东西......”巴蓓洛问商吹歌:“我的包包在你们那里吧?”   她指的当然不是自己的多拉A梦百宝囊,而是去参加方爵生日宴时陪小礼服的小包。   商吹歌赶紧命人把她的包包找来,递了过去。   巴蓓洛伸手从包里摸出一盒东西,放在他们面前,“就是这个!”   沈奕白四人看了一眼,面带疑惑,“意大利朱古力豆?”这东西貌似N+N年前就有了吧,没听说是巴蓓洛研制的啊!难道她还打算剽窃前人成果? “这盒朱古力豆里面,加入了我研制的特殊物质,这种物质,我本来是想偷偷地放到方家所有的食物里面的......”   四个男生打了个寒噤,这丫头真是偏激,居然要投毒啊!   沈奕白强笑着问:“那是什么物质?”不是氧化物吧?这孩子心太狠了,有功夫得教她多读读《圣经》、《可兰经》、《佛经》、《道德经》、《三字经》什么的,以各路神仙慈悲感化,争取把她一腔戾气化为祥和......   “这种物质化学成分是什么,说了你们也不懂!”巴蓓洛倒不是瞧不起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四个帅哥虽然听得心里满不是滋味,却也不从辩驳。   “我只告诉你们,这种东西只要不小心服下一点,就会永远摆脱不了,每隔一段时间,必会发作,发作的时候人就变得不是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在做实验的时候,一只实验鼠吃掉了自己的爪子。当然了,这东西药性虽猛,但只要服下解药就能恢复正常!”   “是蛊?”   “毒品?”   “生死符?”   “不对,是三尸脑神丸!”   男生们七嘴八舌地说,把记忆中听到看到的类似东西全搬出来了。原来世界还真存在这种玩意啊,巴蓓洛简直太有才了——呃,当然,还有点变态,否则她也不会去鼓捣在这种东西!   “虽然不是同一种成分,但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巴蓓洛打开包装,在他们没人的面前放了一颗“加料朱古力”。 四个男生盯着这小小的糖果,毛骨悚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吃下去,我才可以全心信任你们!”   “才不要!”四个男生异口同声地说。干嘛?当他们是傻子还是受虐狂啊?   “这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我怎么能信任你们?”   “那——你还是别信任好了!”商吹歌说。这丫头真有神经病,当他们上赶着非要帮她的是吧?   巴蓓洛冷笑一声,脸上是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她站起身,不屑的抻抻皱巴巴的小礼服,想门外走去。   四个男生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奕白目光闪动,虽然巴蓓洛将那“物质”说得厉害无比,但他总是怀疑,难道巴蓓洛真的那么疯狂,会研制出这种变态的东西。   在巴蓓洛走过去握住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下了决心,“小洛!”他喊住了她,这一把,他跟她赌了!跟她被恨意掩盖得一直不曾露头的善良赌了!   巴蓓洛冷冷地回过头来。   沈奕白面带微笑地捏起桌上的一粒“加料朱古力”,仔细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放入口中.......   “奕白!”商吹歌三个大惊。不会把?奕白是被巴蓓洛下什么药了吧,怎么会做着这么傻的事情来?   “唔,加料朱古力,味道不错。”沈奕白品尝着,轻轻一笑,“不如,我都吃了吧!”他把桌上的另三里朱古力也拿了起来,一股脑儿放入口中,三个死党想阻止都来不及。   “小洛,这样,可不可以?”他笑着问巴蓓洛。   巴蓓洛呆住了,用力揉揉眼睛,“你......你全吃了?这个......药性很大的......”   “现在你满意了?”慕雪寒怒视着她,“快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现在不在身边。”巴蓓洛踱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   “在那里?快去取来!”商吹歌将她拎起来,大声吼。   “巴蓓洛,奕白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一向温文尔雅的尹子忱也红了眼睛。    “放开我!”巴蓓洛用力在商吹歌受伤抓了一把,留下四道血痕——刚才就是他使劲掐她的,当她不知道吗?   商吹歌痛叫着将她扔回沙发。   “好了!别闹了!”沈奕白沉声说,“都好好坐下,听我说!”   三人互相看看,,虽然满腔不爽,也只好坐回去。   “小洛,药我一个人服了,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们了?”沈奕白镇静地说。   “嗯!”巴蓓洛点点头,她没想到,沈奕白还的敢吃她的朱古力耶!这家伙......真傻......   “奕白要是药性发作,第一个就先咬断你的脖子!”商吹歌看着手背上的血痕,咬牙切齿的说。   巴蓓洛瞪他一眼,有转过去安慰沈奕白:“你别担心,虽然你服的药量比较大,但一时半会儿不会发作的。”想想,又补充一句,“回头我先包一包解药给你,足够你服半年的。”   闻听此言,商吹歌三人都要气炸了,沈奕白却不动声色,“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正事了?”   巴蓓洛点点头,“你们打算怎么样帮助我?”   “小洛,我们对这件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概,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了解......”   “事情基本就是和你们猜测的一样。”她说。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直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又找不到出路。”巴蓓洛走到窗前,向着外面眺望,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曾经,我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家很小,却有一个最美丽、最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虽然常常需要出差却很宠爱我的父亲......直到有一天,一个凶恶的女人带着一群走狗,闯进我的家里......” “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天气阴冷,细雨连绵,可是家里却很温暖。妈妈在陪我画画,爸爸出差回来,为妈妈带回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还有我爱吃的蓝莓芝士蛋糕,然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准备晚餐,爸爸说要为我们做最拿手的奇异培根卷,于是他和妈妈去了厨房,我就一个人在客厅画猫猫,画小乌龟、画白雪公主、画稻草人......”巴蓓洛声如梦呓,仿佛沉浸再十年前的某个下午,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妈妈以为是邻居太太来借东西,便让我去开门。我跑过去,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她的语调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我急忙要把门关上,那个女人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带人闯了进去!我大哭,妈妈和爸爸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爸爸看到那个女人,就傻了,妈妈上面抱住我,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家来,还打我女儿?’那个女人看看妈妈,抬手就打了她一耳光,然后他们所有人都上来打,我哭着喊爸爸来救妈妈,可是爸爸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   “妈妈很快被打得头破血流,她一边挣扎一边问为什么。那个女人穿着尖尖的鞋子,用力地踢妈妈的肚子,骂她勾引别人的老公。在她的骂声里。我和妈妈才知道,我们家的男主人,一个忙碌贫穷、每个月三十天要出差二十八天的卑微小职员,原来是个什么大公司的总经理,而且是个有太太和儿子的人,我妈妈被他骗了七八年......”   “我永远记得妈妈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眼镜,她眼神好可怕,空空的,那么悲伤,那么屈辱、那么绝望......那些人打她,她也不再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骗子——他却垂着头,看也不看妈妈一眼!”   巴蓓洛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爬满了泪水,“我一直被妈妈保护在怀里,可是妈妈都快被人打死了,爸爸也不来就她,于是当那个女人又来踢妈妈的时候,我扑上去抱住她的,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个女人尖叫一声,把我从露台踢了出去,头在树上撞破了,血哗哗地流......”   “妈妈看到他们打我,终于清醒过来,发了疯似的从房间里冲出来,抱起我,拼命向外面逃去。也不知道逃出多远,冬雨好冷,妈妈身上全是伤,血混合着雨,我头上的伤口好疼好疼,可是妈妈更疼吧?”   巴蓓洛低声地说,她似乎是在问他们,有像是在问自己。这些往事,她几乎每个夜里都会在和梦里重温,却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现在每讲一句,心都跟撕裂般的疼痛。 “妈妈抱着我,呆呆地在街边的花园里,坐了很久很久,然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抱着我说:‘洛洛,妈妈要去个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很黑很冷,不能带洛洛一起去,你要听妈妈的话,自己照顾自己哦!’我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妈妈的眼泪掉了下来,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不会回来了。’我替她擦着眼泪,说:‘爸爸不要我们,妈妈还有洛洛,洛洛永远也不要和妈妈分开!’妈妈笑了笑,说:‘好,那咱们母女一起去!’”   巴蓓洛擦擦眼泪,“妈妈抱着我向前走,路过一个小小的花店,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汲取买了一盆小小的薄荷草给我,说:‘洛洛,妈妈要跟你说的话,全在这棵草的心里,不管将来妈妈再哪里,也不管你在哪里,永远都不要忘记!’然后,我们继续在冷冷的雨里面走着,天已经很黑很黑,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海边。妈妈把我放在海滩上,她说要下海洗去身上的脏东西,让我乖乖在这里等她,然后她就走进海里。海里的风浪很大,妈妈一直走一直走......海水很快从她的脚踝,淹到小腿,淹到腰际,又淹到颈子,然后,妈妈就不见了。”   “我站在海岸上,又冷又饿又怕又疼,大海怒吼的声音好恐怖,可是我不能离开,妈妈要我在这里等她回来。我等啊等啊,妈妈却再也没有回来。我想,妈妈可能是迷路了,我要去找她,于是抱着妈妈给我的薄荷,到处去寻找......后来,快被饿死了,便被人送到孤儿院里。再后来,我被养父母收留,再再后来,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某对成功夫妻的幸福家庭照,才知道,当年害死我妈妈的人是谁——可笑的是,我妈妈跟他生活七八年,居然连他的真是姓名都不知道!” 沈奕白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从前,他只是从资料上知道,她童年时遭遇坎坷,如今亲耳听到她诉说,想到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是被家里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而她却带着伤,流浪在街头,抱着母亲的遗物,茫然而无助地寻找着已经跳海自杀的妈妈......他的心都要碎了。十年来背负着这些伤痛、绝望、无助和愤怒上火,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如果说,之前他说帮她,只是被逼于无奈,那么现在,他是真的下定于心,要替这个可怜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就算最后侠影仍然要惩罚她,他也要先替她完成心愿。   他站起来,走到她善变,揽住她的肩,“小洛,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欠你的,我们一起讨回来!现在大家来研究一下行动计划吧!”   巴蓓洛抹去脸上的泪水,顺从地跟着他回到沙发上。   “喂!你......别哭了好不好?什么事都有奕白,由我们呢!”商吹歌本来对巴蓓洛一直很有恶感,此时却很讨好地递给她一杯热茶,“呃......那个,以前的事,对不起啊!”   由于很少接受别人的善意,巴蓓洛本能地想拒绝,但她迟疑一下,还是接过茶杯。   沈奕白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浓密的乌发下,果然有一条深深的疤痕,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这条伤口虽然没有及时治疗,留下很大的疤,可是后来没有管,也自己长好了!”就像她一样,虽然被一起,可是仍然和杂草一样,坚强地长大了。   "我后来知道,那个男人的一切,都是妻子娘家给的。既然对于他来说,家庭、财产、地位和面子都比我妈妈重要,那我就让他失去这一切,让他活着也生不如死!“巴蓓洛冷冷地说。”   四个男生心里都有些发寒,即使方岳再对不起他们母女,可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哪!   “让他失去财产,这并不困哪,只是,你用的可不是什么好法子。”商吹歌说。   巴蓓洛十分奇怪,“你知道我打算用什么法子?”   “你不是打算再人家食物里下那个——加料朱古力吗?那是犯法的,被捉到,你也得坐牢的!”   “不是!”巴蓓洛难得的笑了笑,“我其实——只是想近距离看那两人,看看经过十年,他们的模样变了没有。以前我都不敢去看,怕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哭着喊着要去当方爵生日宴会的女主人,就是为这个?”这话不但沈奕白不信,连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都不信。 “嗯哪!”巴蓓洛大大的点头。   其实,她早就从报上得知方氏食品企业刚刚倾全力研制出一种新的食品添加剂,于是偷偷潜入方式的计算机系统,得到了相关的资料,只是那种食品添加剂的主要配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估计是再总经理方岳或者董事长陈蔷的保险柜里。她这次便是想借方爵生日宴会的机会,混进方家,制造混乱,然后浑水摸鱼。   找到配方之后,她只要稍稍改动一个最不起眼的化学分子式,就足以让方氏企业多年的心血泡汤,到时候看他们对董事会怎么交代!   当然,这只是第一阶段的报复手段,他们害死了妈妈,害得她一生孤苦,哪能这么容易经算过去了?   沈奕白沉吟了下,“小洛,把方氏企业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一星期之内,保证让方氏破产倒闭!”   巴蓓洛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在商场上,吃掉一个公司有很多的方法。”沈奕白笑了笑,“具体怎么操作,交给吹歌处理,我现在想知道你的第二部计划。”   巴蓓洛摇摇头,说:“第一步计划已经有变,第二步当夜也用不上了。以后我怎么做,要看你们的行动能力怎么样。”   “你放心!一星期之内,我们会让姓方的一家净身出户的!”商吹歌拍胸脯保证。他可不是吹牛,商家拥有庞大的商业王国,触角遍及全球,想要对付方氏企业,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望着他自信满满的脸,虽然背负十年的仇恨即将实施报复,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巴蓓洛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小洛,这些天,你搬到我家来住好吗?这样,我也放心些。”沈奕白建议。   巴蓓洛扬扬眉忙,表示疑问。   “你看看这个!”沈奕白把巴蓓洛的手机递过去。   巴蓓洛不用看,也知道这手机快被方爵打爆了——凭心而论,她并不恨方爵,做错事的只是他的父母,他并不见得知情,她不打算把他也拉进打击范围之内。   只是覆巢之下,有完卵乎? Chapter11 复仇之箭   巴蓓洛并没有答应沈奕白住到他家,也没让他送她回去,而是选择了步行回家。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她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把自己复仇的大事交给别人做,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的?不过沈奕白他们说得没错,方氏企业虽然不算很大,但对她一个未成年人来说,想搞垮它是很有难度的。   虽然假手于人,会失去很多报复的乐趣,但有捷径可走,能够省去很多的麻烦。能够省去很多麻烦,达到同样的目的,又为什么不呢?   唉!她叹着气,怎么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冤枉,突然要达成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确信呢?   正反复琢磨着,一道黑影挡在她的面前。   巴蓓洛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方爵!”   “巴蓓洛,你太过分了!”方爵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摇着,满脸受伤的表情。   “吵什么吵,我又不是故意的!”巴蓓洛不高兴的瞪着他。   “是你非要做我生日宴的女主人的,然而你却放我的鸽子!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晾在前面,有多尴尬!”方爵大声吼,“你还不接电话,记得我差点报警!”   “这不能怪我,我被人绑架了!”巴蓓洛理直气壮地支着身上皱巴巴的小礼服,“你看你看,早晨我本来都已经走在路上了,谁知被一群人家走了!”   方爵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绑架?怎么回事?你没事吧,受伤没有?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巴蓓洛悻悻然,“鬼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笨蛋绑错了人,把我当成什么大富翁的孩子了,后来一看没油水可捞,就放人了!”她随口说谎。   方爵轻轻吁了一口气,兀自不信任地上下打量她,看看是否哪里有伤。   巴蓓洛一向自认为良心欠缺,可是体会到方爵的关切之心,也不禁有了一点点内疚。她抬起头,望着他,以前因为憎恨他父母的关系,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原来,他的眉眼,长得和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真的很像呢。   在那双明亮眼睛的注释下,饶是花心大少方爵,脸也有些红了。他咳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喂,你别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不?”   巴蓓洛眨眨眼镜,“方爵,我发现——”   “发现什么了?发现我长得很帅?这个不用你发现,别人早就这么说了......”方爵说。 “——我发现,你嘴边长了个痘痘唉!”   方爵一愣,摸摸下巴,然后在她头上轻拍一下,“早晨的时候还没长呢!都是被你急出来的!”   巴蓓洛笑了起来,蓦然想起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笑的尾声不由转为一阵叹息。   “怎么啦?”方爵问。他气冲冲的跑来,本是想兴师问罪,谁知见到她平安无事的一刹那,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巴蓓洛没精打采地说。   在这件事情里,方爵固然是无辜的,但她呢?她的母亲呢?就是“有辜”的吗?说来说去,最可恨的就是那个汉人,有了家庭,还不要脸,欺骗老婆儿子,还害死她那傻妈妈!五分之四要记载他头上,剩下五分之一,则算在他那个恶毒老婆陈蔷头上。   “我送你回去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方爵很体贴地说。   他其实很想多陪她待一会儿,多说些话,随便说什么都好,比如聊聊,“今天天气哈哈哈”聊聊“科学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聊聊“今天生日宴会自己的糗态、”聊聊“他似乎喜欢上某一个坏坏的女孩子了”......不过算了,她今天受了惊吓,这句最重要的话改天再找机会说吧!   “嘿嘿!”巴蓓洛难得这么听话。方爵陪着她往回走。心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巴蓓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方爵骂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上崔个说,用不到一个星期,方氏集团就会倒下,方家在一夜之间就会债台高筑,动产、不动产全部易主,连一根草都带不出来,全家沦落街头,挨冻受饿......   她很不想把方爵牵扯进来。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他和她有二分之一的血液,是相同的。她的报复虽然疯狂,可是......能少伤一个,就少伤一个吧!   方爵笑了,“好,我答应!”   巴蓓洛一怔,“你都还没问是什么事!”从来别人都怕被算计恶整,与她打交道的时候小心翼翼,方爵这人笨,居然一点也不提防她!    “不用问的,因为——”方爵的眼睛看着前方,“因为不论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   “那......看到路边那支狗狗没?你去亲它一口!”巴蓓洛是不整人不舒服,本来酝酿了半天的感情,打算说正事,可是,碰到老实人,不欺负一下似乎对不起坏女人的名头!   “啊?”方爵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他看看路边那只再垃圾堆里翻东西的狗狗,实在郁闷极了。别的女孩听到男孩这么说话,不管真假,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怎么她偏偏碰上巴蓓洛这种型号的呢?   巴蓓洛站在路边,看看那只脏兮兮的黑狗,再看看方爵的苦瓜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方爵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冲向垃圾堆,想那只黑狗跑了过去。   黑狗好容易找到一块骨头,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猛地见冲过来一个人,以为是抢骨头的呢,顿时毛都炸起来了,汪汪汪一阵狂吠,摆出誓死保卫食物的样子。   方爵嘴里念念有词:“狗狗别怕,我带你去吃大餐!”   “汪汪汪汪汪!”黑狗一通狂叫。   “方爵!”巴蓓洛在后面喊。   “别急,我正在说服它!”方爵说。   巴蓓洛眼睛笑成一对月牙儿,“我不急,我是想提醒你,狗狗的亲戚们来啦!”   “什么?”方爵没听懂,刚想问,猛然听到阵阵疯狂的狗吠,他一回头,发现从街道旁的巷子理,奔过来十几只大大小小的黄黑白花狗,它们一副愤怒的样子,向着他猛冲过来。   “啊呦!”方爵猛跳起来,“我们快逃!”他拉着她的手,像接到的另一方逃去......   十几分钟之后,路过的人们都看到一个奇观:街心公园的健身天梯下面,团团围着十几只流浪肉,狗狗们不时地抬头向上看看,仿佛再等着天上掉馅饼。   这是,狗狗们的“馅饼”坐在天梯最上面,那是一对男生女生,两人似乎被狗狗赶得很狼狈,正在不住的喘息!   今天真是运气不好咧!先是差点掉进白鼠窝,然后又被狗狗追,倒霉死了!巴蓓洛一边喘气一边想。   “巴蓓洛,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不来了!”方爵假装愁眉苦脸地说,“因为下面的狗狗都一样脏,我分不来那只是你要的啦!”   巴蓓洛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来了,只好故作大方地一挥手,“算了算了!我本来是跟你开玩笑的,谁知道你会当真!”   方爵笑了笑,“那你本来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方爵,你能不能去我家一趟?”她问。   方爵一愣,“嗯?”   “我母亲病了,我再这里还有许多事,一时走不开,你能不能替我去照顾她几天?”   “行啊!”方爵说,“什么时候去?”   巴蓓洛抬头看看天色,“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怎么样,我买机票给你!”   方爵大是疑惑,“你家住哪里,还要坐飞机?”   “我父母现在在南美的热带雨林考察,只有我在这里读书。” 南美......热带雨林......方爵脑海里立刻浮现金刚、怪兽、食人族的形象。晕!这丫头的父母怎么不住火星哪!   “我......我......”方爵有点后悔答应得这么快乐,他毕竟是个高三的学生,所有的行动都要向父母和学校报备的。   “你......你也不能去吗?”巴蓓洛做出失望难过的表情。   看到她那千般委屈的脸,方爵心一软,答应了:“我......我能去......就是快考试了,我怕父母不答应......”   “那你不要告诉他们好了,”巴蓓洛说,“学校的考试,我去替你考。”   “好......好吧!”方爵总算答应。和父母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只好偷偷溜走,然后再打电话回家报备了!   “那明天早晨我去接你!”巴蓓洛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场打手机订飞机票——暴风雨来临之前,终于成功的吧方爵拐走,她不禁大大地开心。   望着她连上近乎得意的笑容,方爵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他摆了一道,难道这丫头是想骗他到南美当奴隶?不过,万一她的母亲真的病了呢?他就替她照顾几天吧,南美其实也不远,坐飞机的话,来回很快的......   看透了方爵的心思,巴蓓洛“奸诈”的想:我那对教授爸妈,目前正在南美亚马逊河流域一个非常原始的印第安部落考察,想进那个部落,要连续徒步走上十几天,你进去难,想要出来,更难......   而且,如果商吹歌办事够效率的话,等你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璀璨碧汐学府,侠影的一间会议室里,沈奕白聚精会神地看着最新一期的《时代周刊》,尹子忱和慕雪寒在下国际象棋,商吹歌懒洋洋地伸长了腿,望着虚无之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商吹歌从沙发上谈起来,迅速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另三人全部抬起头,望着他的目光充满这期待。   商吹歌听着电话,脸上路出笑容。挂断电话之后,他对三个死党打出个OK的手势,“我答应巴蓓洛的事情,我答应巴蓓洛的事情,已经做到。首先令方氏股票大跌,股民抛售股票,方氏企业濒临破产;然后,通过收购令方氏食品公司改姓商;最后银行将方岳夫妻名下所有财产冻结,准备拍卖抵债。现在,方岳夫妇已净身出户,流落街头!”   尹子忱扬扬眉,“现在,是不是可以向巴蓓洛报捷了?”   沈奕白摇了摇头,“还要等进一步消息!”   慕雪寒点点头,“巴蓓洛前两天已经把方爵骗上寒梅的飞机,据了解,他现在正跟着向导,向南美雨林进发,这个人已经可以不用管了。目前我已经派人盯住方岳夫妇,有什么变化,立刻会接到通知!”   尹子忱微一犹豫,“奕白,你真要帮着巴蓓洛,把方氏夫妇逼上绝路?”   沈奕白苦笑,“你认为,以巴蓓洛的性格,之让方氏破产就算绝路?”   这下连商吹歌都有些动容,“难道她还想逼死他们不成?”   “唉!”沈奕白微叹一声,“我就是怕这样!巴蓓洛幼时遭际太惨,尤其亲眼看着母亲自杀,更是对她刺激过度,再加上高智商,因此想法一向与常人不通,偏激起来做事不计后果——而这件事,无疑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她会轻易放过吗?”   尹子忱沉默片刻,“也许,她再长大些,会后悔的,方岳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沈奕白点点头,“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谋划,不能由巴蓓洛的性子胡闹。”   正说着,慕雪寒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没说上两句,脸上的神情就凝重起来。 “怎么了?”沈奕白问。   “方岳夫妇等上了中证大厦,似乎有轻生之念!”   话音刚落,沈奕白身形一展,人已消失在门外。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极有默契地跟了上去。      太阳城中证大厦,顶楼,有一对中年夫妇,站在楼边上愣神。   他们身上的衣服材料很高贵,但却满是褶皱;他们白白胖胖,但却形容枯槁;他们看上去既像是有钱人,又像是流浪者。   其实,他们只是一对感刚破产,却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才眨眨眼的功夫就破产了的倒霉夫妻。   他们就是方爵的父母方岳和陈蔷——巴蓓洛最恨的人!十年来,其一直以报复他们为终极目标,苦练坏女人神功。   中证大厦共二十九层,从上往下看,行人和车辆仅仅豆粒小。   方岳木然地看着脚下,头一阵阵地晕眩。   怎么会这样呢?一星期前,他正意气风发地再公司董事会上勾勒美好前景,突然得到消息,公司股票莫名其妙狂跌,然后,短短的时间里,公司竟然易主,接着银行就来查封财产,连房屋再内所有财产准备拍卖抵债,廉政署的人竟也找上门来......   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根本不给他应变的机会,现在全家已经被扫地出门,身无半毛钱,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   他付出一切舍弃一切才得到的东西,突然归零,这样的人生充满戏剧性,他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大哭一场还是应该大笑一场。   陈蔷也在发呆。   方氏食品公司名义上姓方,其实却应该是姓陈,是她从娘家拿来资金,一手创办了方氏企业,二十多年来辛苦经营,不敢有一刻懈怠,公司业绩蒸蒸日上,是她这一生最骄傲的两件事情之一。   她的另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是她有一个聪明的儿子。现在,家庭遭此大难,她唯一庆幸的,是儿子没有亲眼看着父母变得一无所有,这孩子三体啊年突然说要参加一个什么中学生的比赛,次日便出国去了,等他回来,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陈蔷心里阵阵发酸,然而这几天眼泪早已哭干了,根本哭不出来。   夫妻二人正欲哭无泪,将跳未跳,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子忱,赌一局怎么样?就赌他们是会跳还是不会跳!”一个开朗的声音。   “我押不会跳。”另一个温和的声音说。   “我看会!他们都已将准备好了,只要眼睛一闭,向前走出一小步,我就赢了!”先前那个声音说,“我押这个!”   “奕白,咱们也来赌一赌,看看是男的先跳,还是女的先跳,或者是一起跳!”又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   “这个不太好猜,我出一块钱,随便押一个吧!”这个声音虽然清朗,但言辞比较损,合着在他的眼里,两条人命,才值一块钱!   方岳和陈蔷回过头去,楼顶上并肩站着四个翩翩美少年。   陈蔷呆了一呆,“你们是......你们是小爵的同学?”这四个男生穿得都是璀璨的统一校服。   方岳也转过头,望着四个男生,“你们找我夫妻有什么事吗?”毕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此时方岳虽然出于困地,仍然不是尊严。   “我们是想来谈谈你女......你的孩子的事情。”   闻听此言,陈蔷的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出事了!她顿时面容失色,扑上来捉住那个清俊的男孩,急切地问:“小爵......我儿子......是我儿子的事吗?”申请惶恐,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方岳毕竟是男人,虽然被破产之事打击得快要崩溃,但比起妻子来,仍然理智的多。他过来搀扶住妻子,温声劝慰:“阿蔷,别慌,小爵不会有事的,上帝......不会对我们这样残忍......”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令郎方爵乘坐的飞机,在24小时之前,已经......”男孩轻轻拂开她的手臂,故意语音一顿,做出一副沉重哀痛的表情。   “什......什么?你的意思时说,小爵乘坐的飞机......出事了?”陈蔷这两天饱受打击,已经不敢想象会有好事降临,碰到事情直接就想到最坏的方面,一着急,顿时晕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方岳似乎老了二十岁,破产的压力虽让他有轻生的想法,但却远不如“丧子”带来的锥心之痛,他大脑一篇空白,甚至顾不得晕倒在地的妻子,就那么呆呆的站着,连上老泪纵横。 那个男生目光流露出不忍之色,喃喃地说:“你们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不晓得善待别人的女儿呢!”   另一个很阳光的男生偷偷地说:“奕白,你也太坏了,我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巴蓓洛才干的出来,没想到你也这样啊!”   “我干什么了?”那个清俊的男生瞪着他问。   “明明飞机已于24小时之前平安再目的地着陆,你却说成飞机失事,害人家父母伤心!”又一个男生温和地说。   “我可没这么说!”那个清俊的男生不承认。   “那还用说?看你这张脸,沉痛得跟遗体告别似的,谁见了不往坏处想啊!”这一次是那位容颜冷峻的男孩借口。   这四个拿人家的痛苦、悲伤当玩笑看的没心肝男生,正是沈奕白、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   好半天,陈蔷悠悠醒转,万念俱灰,看也不看她丈夫一眼,转身向着楼边走去,“小爵,别怕,妈妈来陪你了,妈妈来了......”她慢慢地爬上楼沿的栏杆,准备反过去。   方岳失魂落魄的看着她,没有劝阻,面上竟带着一个苦涩的笑容,低声自语:“走吧,全家一起离开也好,省的剩下活在这世上受罪......”他也移步向楼沿走去。   四个男生无所谓地看着,眼看着那夫妻二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楼外,沈奕白突然说:“方爵乘坐的飞机已经平安到达,他在机场和学校联系过,目前一切顺利!”   这一句话,吧两个本来死志甚坚的人有拽了回来,方岳和陈蔷追着四个男生问了半天,总算确定儿子是真的没有出事,二人感激之下,差点抱头痛哭。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这夫妻二人倒觉得,破产带来的痛苦已经不那么严重了。原来,人来的许多感情——如亲情、爱情、友情,其分量都比财产要重得多!   看看他们差不多平静下来,沈奕白开口道:“伯父伯母,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说话?”   此时方岳和陈蔷死志已消,渐渐地冷静下来。毕竟曾经是商业界的成功人士,昔日在商场上搏杀的精明劲又回来了,他们疑惑地看着这四个男生,开始觉得他们来的古怪。   “你们是......”   “我姓沈,沈奕白!”沈奕白微笑着说,“这三位是我的好朋友。”   “哦,沈同学,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方岳问。   沈奕白笑了笑,“我们是为了一件旧事,想和方伯父求证一下。”   方岳怔了怔,“什么事?”   “我有一位远方的姑妈,十年前失踪了,不久前家父的一位故友说起,他层再太阳城遇到过她,那个时候,她似乎是和方伯父在一起。”   方岳一呆:“你远方的姑妈?”   “嗯,她姓巴,名字叫馨月!”巴馨月,巴蓓洛母亲的名字。   这三个字一出口,方岳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他全身都颤抖起来,“馨月......馨月是......你姑妈......”   陈蔷本来脆弱涣散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她冷冷的地“剜”方岳一眼,后者却浑然不知,痴痴地站在那里,时而时而忧伤时而甜蜜。 沈奕白四人交换了一下颜色,“方伯父认识她吗?”   “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方岳痛苦地说,“我......对不起她......和孩子......”   “方岳你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你一时一刻也没忘了那个贱人!”陈蔷发出尖叫。   方岳看看她,苦笑道:“我是混蛋,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娶了你!然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错再错!”   真好!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终于可以挺直腰板,在妻子面前,说出真心话了!破产了,反而再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他的事业是仰仗妻子娘家市里才得以打开局面的,但也因此一辈子在趾高气扬的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作为一个男人,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没想起此时,便觉得内心郁结,闷闷不乐。   十多年前按,再一次与妻子吵架之后,他去一家料理店喝闷酒,遇到了在那里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巴馨月,两人竟然一见钟情。当时他谎称自己是一家软件推销公司的推销员,而她竟然一点都不嫌弃他没有钱,毅然退学,与他结婚。   与馨月在一起的几年,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借口工作繁忙,每月只有几天能与她在一起,但那件温暖的房子、那个总是温柔巧笑的女人,还有那个眼镜大大、酒窝甜甜的女儿,这些支撑着他在不论受到多少屈辱、碰到多么难堪的事情的时候,都毅然走下去,就为了将来某一天,他可以堂堂正正、骄骄傲傲地带着这世上自己最宝贝的两个女人,出现在任何地方。   可是,当陈蔷发现她们的存在的时候,他梦想中的那一天,就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对于自己的妻子陈蔷,他不恨,也不爱。对这个与他揭发的女人,早在他认识馨月的时候,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同情和内疚——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无论怎么样蛮横不讲理,他都忍了。他只恨自己,只恨自己当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也没有勇气和她们一起离开!   再馨月母女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还有稚龄的儿子需要照顾、年迈的父母需要赡养,他真的会走遍天下,去寻找她们!  "方岳你有没有良心?你摸着胸口想一想,当初你什么都没有,是我娘家拨来资金开了公司!你在事业上碰到困难,哪一次不是我娘家出面摆平?就你这样的窝囊废、吃软饭的,还背着老娘养女人……"陈蔷骂着骂着哭了起来,想想自己命真苦,不惜一切扶植丈夫在事业上成功,他却背着自己养外室,最后还说跟自己结婚是个错误,她这辈子真是被他误惨了!   听着陈蔷骂方岳,沈奕白实在同情他,任谁娶了一个这样强势的老婆,只怕都会出轨的吧?   商吹歌三人平时鲜有机会见到泼妇骂大街,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见她没完没了,渐渐觉得不耐烦起来。慕雪寒突然欺身上前,轻飘飘一掌击在陈蔷颈侧,后者白眼一翻,直接闭嘴晕了过去。   方岳大惊:"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虽然没有爱,但两人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亲情还是有的。   "您不用担心,方伯母只是暂时休息休息嘴巴,过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商吹歌说。   方岳稍稍放下心来,问道:"沈同学,馨月真的是你姑妈?"他和馨月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从来也没听她说有一房姓沈的亲戚。   沈奕白笑了笑:"当然不是!"   "那你们--有她的消息?"不然,怎么解释这些孩子居然知道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个人?   "方伯父,据我们推测,巴馨月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方岳身子晃一下:"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年来,他一点巴馨月的消息都得不到,虽然也隐隐怀疑她不在人世,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安慰自己,宁肯相信她是带着女儿远远地躲藏起来,也不要让自己失去希望。   "十年前,有人亲眼看到她跳海自杀了。"沈奕白淡淡地说。   方岳木然,脸如死灰,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你不想知道,是谁亲眼看到巴馨月自杀的吗?"   "是谁?"方岳麻木地问。   "一个当时年仅七岁的小姑娘!"沈奕白说。   方岳身体剧震,脸上突然焕发出一线生机,颤声问:"她……她还在?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不不不,你还是先说,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眼睛大大的,脸颊上有一对酒窝,笑起来精灵可爱……" "是!"沈奕白慢慢地说,"她的颊上,确实有一对酒窝,笑起来坏坏的,很精灵可爱!"   "她……她叫什么?"   "她姓巴,叫巴蓓洛。"   "咕咚!"方岳激动之下,晕倒在地。   商吹歌看看地上一横一竖躺着的方氏夫妻,摇摇头,开始抒情:"生命啊,你太脆弱了!"   "奕白,你打算怎么办?"慕雪寒问。   沈奕白沉思片刻:"一会儿我去见巴蓓洛,一切事情,都要让她自己来决定!不过,事先我们要安排一下……"   他唤过三位兄弟,低声吩咐起来。 Chapter12 有爱不孤单 教室前面,老师正在讲课,巴蓓洛照样趴在课桌上睡觉,直到被口袋中手机的震动弄醒。她揉揉眼睛,摸出手机看了看,是沈奕白发来短信:   "我在校园门口等你!"   巴蓓洛想了想,拎起百宝囊,也不理上不上课,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这几天,沈奕白那几个人为了她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她反而很沉得住气,吃饭、睡觉、捉弄人,一个也不能少--   现在,他们的忙碌,应该有结果了吧?她满怀期待地想。   沈奕白的跑车停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看巴蓓洛从里面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小洛,上车!"   巴蓓洛也没客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沈奕白一踩油门,车子箭一样向前驰去。   "我们去一个地方,吹歌他们在那里等我们!"  "什么地方?"她问。   "船上!"   "去船上?"巴蓓洛有了一点点疑惑,但也没有再追究,"我的事情进展如何?"   沈奕白微笑了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一会儿让吹歌他们和你说!"   嘿嘿,对付这小魔头,安全第一--尽管他所做的事是为她着想,但谁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所以有些事还是让吹歌他们做比较好,那样将来她秋后算账,也找不到他的头上。她可是只咬他,不咬他们的哦!   跑车飞驰向海边的一处私人码头,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安静的港湾里,泊着四艘颜色各异、造型不同的游艇。   沈奕白径直带着她登上那艘银蓝色的,进了舱室,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已经恭候多时了。 大家和巴蓓洛打个招呼,她一边回礼,一边敏锐地捕捉到那三个人与沈奕白交流的目光之中,带着点诡异。   奇怪,他们四人有事瞒着我,究竟在搞什么鬼?巴蓓洛将疑问压在心底,假装不觉地坐了下去。   "巴蓓洛,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你也应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商吹歌首先开腔。   "先说来听听!"   "想必奕白和你说了吧?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当然是好消息!"她的生活已经够坏的了,实在不需要再听坏消息来添堵!   "好消息就是,从昨天开始,世界上已经没方氏食品公司了!"商吹歌交到她手里一大堆文件,"这些全是关于方氏易主的文件,有公司的、有银行的……你看看。" 嗯,现在,那个男人和他的死老婆,应该在以头抢地、抱头痛哭吧?就是要让他们也尝尝无家可归、衣食无着的滋味!哼哼!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更狠的在后面呢!巴蓓洛心里产生出强烈的快感。   "那么,你答应我们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做到了?"   "你是说--"巴蓓洛从百宝囊里摸出一瓶朱古力,"这个?"   "对对对,人要讲诚信哦!我们既然已经做到你满意了,你也把解药拿出来吧!"商吹歌说。奕白吃了不少那种加料朱古力,这件事情不解决,总是心里没底,后患无穷。   巴蓓洛笑了笑,打开瓶口,拈了一粒薄荷朱古力出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商吹歌呆了呆,猛地跳起来:"你……你是骗我们的!"   知道奕白吃的朱古力其实并没有"加料",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三人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很想扁人--这死丫头,明明是拿假药来骗人,当时戏却演得活灵活现,害得他们替奕白担心好几天!   "要不要吃?"巴蓓洛晃着瓶子问他们。 商吹歌忿忿地夺过来,将瓶子里的朱古力一股脑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两口。   "你想自杀啊?我吃过解药,才敢一次吃一粒的!这一瓶朱古力加的药量,大象吃了也受不住的!"巴蓓洛说。   "啊?"商吹歌惊跳起来,"你不是说……这不是加料的吗?"   "我可没说。"巴蓓洛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旁人,"我有说吗?"   大家一致摇头,她确实没说那句话,怪就怪商吹歌动作太快,才又上了她的当。   商吹歌怒视着她:"亏我还一心一意地帮你,你却挖坑让我跳!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   巴蓓洛呵呵笑:"你对自己的判断太没有信心了,我说的话你也能相信?"   "你--"商吹歌气得在船舱里直转圈,想打她又碍于沈奕白的面子不敢下手,最后只好讽刺地说,"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巴蓓洛笑眯眯:"怎么告诉你朱古力没毒,你反而很不开心的样子!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你另一件事,你会不会开心。"   "什么事?有话快说,有……那个快放!"商吹歌愤怒地说粗话。   "这些朱古力是夹心的,馅子以一种特殊的蛋白质为主,听说这种蛋白质是在肉芽身上提炼出来的--肉芽你知道是什么吗?有的地方叫做……"   她的话还没说完,商吹歌已经大叫着冲到甲板上狂吐去了。   沈奕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商吹歌神经比较大条,斗心眼哪会是这小魔头的对手!"好啦,小洛,你就别欺负吹歌了。这次你的事情,全是吹歌在办的,他帮了你很大忙哦!"   巴蓓洛嫣然一笑:"开玩笑的嘛!"她可不是故意整他的,只是……习惯而已!   慕雪寒冷冷地插上一句:"你都不问问,那个坏消息是什么?"   "哦!那么,坏消息是什么呢?"巴蓓洛问。   "这个坏消息,对你来说,也可能是另一个好消息。"尹子忱淡淡地说,"两个小时之前,方岳夫妇携手在市中心的中证大厦跳楼自杀!"   "什么?"巴蓓洛蓦然站起,"真的?"   沈奕白做出一副黯然的样子,把头转过一边:"小洛,这件事情……唉!"他长叹一声,这招和巴蓓洛刚才戏弄商吹歌如出一辙,什么话都不说,把坑挖好了,等人自己往下跳,而且还哑巴吃黄连,埋怨不得任何人。 巴蓓洛心神大乱。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埋伏在阴影里,向着那个男人射出致命的一箭。然而,不知怎地,此时突然听到他跳楼自杀的消息,她的心却突然绞痛得厉害。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慢慢扩大:"巴蓓洛,从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孤儿了!无父无母,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都已不在,只留下你一个在这世上孤零零地行走,现在,你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巴蓓洛虚弱地坐在地板上,额头渗出一颗颗汗珠,仇人夫妇纵身一跃,好比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戳了一刀,她顿时觉得前途一片渺茫,没有目标,甚至生存都不再有意义……   失去爱和仇恨的人生,原来是这样的无味、空虚。一瞬间,巴蓓洛突然怀疑,自己真的事事都做对了吗?   沈奕白走到她身边,拍拍她,柔声说道:"小洛!"   巴蓓洛呆了半天,推开他的手,慢慢地抱住膝盖,将脸埋下去。然后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肩头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   "这个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慕雪寒冷冷地说。   巴蓓洛本来只是小声地偷偷哭,闻听此言,突然大放悲声:"我只是让你们弄到他破产,谁让你们逼死他了!"   "你的仇恨那么深,既然不能让他们生不如死,那就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宁!"慕雪寒这句话说得很残忍,"要不我派人把方氏夫妇的遗体抬上来,你鞭尸出气?"   巴蓓洛有苦难言,偏偏慕雪寒说的又没错,那个结果,不正是她十年来天天做梦也要达到的吗?可是,很多事情,想归想,做归做,一旦真的达成目的,带来的绝对是更大的伤害--甚至她自己也没想到,那个人的死,给自己带来的竟然是伤痛。   慕雪寒的话令她生平第一次无言以对,于是,她也只好生平第一次用上小女生的伎俩,拿哭得更大声,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悔恨、疼痛和憋屈。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奕白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当时真的放任方氏夫妇跳楼,那事情就再也无法弥补了。这丫头只是倔强嘴硬而已,根本没有自称的那样坏,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心,比谁都柔软。所以他才会安排一个局,让巴蓓洛来直面自己的真正情感。 看看时机差不多了,沈奕白对着慕雪寒等人使个眼色,然后大家悄悄地退了出去。   巴蓓洛正哭得伤心,并没有察觉他们的退场,当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时,还以为是沈奕白在安慰她,便没有介意,直到听到一个喑哑而充满慈爱的声音--   "孩子,我的宝贝,不要哭,爸爸在这里呢!"   她蓦然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个形容略带憔悴的中年男人,浓浓的眉,眼睛很有神,在泪的浮光下面,蕴含着无比的欢喜、慈祥、疼爱和酸楚……   看到他,巴蓓洛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你!"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这个人并没有跳楼而死!她被沈奕白他们骗了!不用问,肯定也是他们,把他带到这里来见她的!   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刚才她还因为听到他跳楼而后悔、悲痛,可现在,当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那种深植心底的恨意,再次涌了上来。   她幻想过一千次一万次与这个男人会面的情景,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碰面,会来得这样突然,这样意外,让她根本来不及准备!   巴蓓洛觉得呼吸困难,猛地站起来,向舱外冲去,这里太憋闷了,她一定要出去吹吹海风、透透气!   天空堆积着云朵,游艇在海上游弋,海风很大,风浪也很大。沈奕白、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四人,伫立在游艇的一角,低声地说着什么,看到她气急败坏地冲到甲板上,便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巴蓓洛冲到甲板上,双手握着拳,仰面向天,沉重地呼吸着。   "洛儿,我的宝贝,是爸爸,你不认识爸爸了吗?"那个男人--方岳也来到甲板上。他真的没想到,破产之后,本来以为人生就此终止,谁知那位叫作沈奕白的同学,竟然会带来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他的女儿回来了!   十年没见,女儿已经长大,虽然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乖乖小天使,但那明亮的眸子、大大的酒窝,却仍有着当年的影子!没错!她是他的女儿、他的洛儿、他的心肝宝贝!   巴蓓洛一双眼睛迸射着锐利的光:"谁是你女儿!你还有脸说我是你女儿!" 方岳身子一震:"洛儿……"没错!当年陈蔷带人来闹,他由于怯懦和自私,没有保护住她们,让她们母女受到极大的伤害……今天他还有什么脸说她是自己的女儿!   忍了又忍,方岳把眼泪吞回肚子里,轻声问:"洛儿,你母亲呢?"他的心里总是存着一丝希望,不相信心爱的女人真的自杀了!   提起母亲,巴蓓洛目光中的恨意越发浓重,她冰冷冷地说:"你要找我妈妈?你还要骗她什么?还要你老婆带人来踢她打她?"她冷冷地一笑,"可惜,你们再也伤害不到我妈妈了!她走了!去到一个你永远也见不到她的地方!"   方岳心里酸楚:"我虽然欺骗了你妈妈,可是,我是真心爱着她、爱着你,也爱着我们的家!多少次在梦里,我回到我们的房子里,有时候是我们一家三口在厨房做饭,有时候是大家在园子里整理草坪,有的时候是爸爸抱着你念童话,妈妈在边上看着我们微笑……虽然每一个梦都是不同的,却充满着温暖和浓浓的爱……我常常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用生命来换你和你妈妈……"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吗?"巴蓓洛讽刺地说,"有财富、名誉和地位的时候,你可以牺牲女儿和爱人。当这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又来奢求亲情和爱情,你也未免太贪婪了。扪心自问,你做过多少好事、积过多少功德,上帝要把这样的幸运,降临到你的头上?"   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却不认他,方岳实在是伤心:"孩子,这么多年来,我一天都没有忘记你,忘记你的妈妈,我到处找你们,可是,哪里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知道,你的妈妈恨我,所以带着你走了,她要惩罚我,让我永远也见不到她,见不到我的女儿,让我一生都沉浸在愧疚和思念里……"   巴蓓洛忽然笑了:"你以为,你只要付出一生的愧疚和思念就够偿还了?"她慢慢地拨开长发,头发里,有一道深深长长的伤痕,看得出当年伤得不轻。   "这是当年,你亲眼看着你老婆踢的!"   方岳伸出手,在那条伤疤上轻轻抚摸,眼睛里愧疚和痛惜横溢--很多年前,他也常常摸着她的头,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全是自豪和骄傲。  "洛洛,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来了,以后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巴蓓洛站在甲板上,心里一阵凄楚。看着冰冷的海水,积蓄十年的往事和恨意在波涛间汹涌沉浮,她狠狠地擦擦眼睛,在心里骂道:死眼泪,你给我滚回去!十年前,妈妈自杀的那天,你就发过誓永远不再掉一滴眼泪的,你不要不争气了好不好!   她昂起头,望着方岳,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来了?十年前,那个恶毒的女人,带着很多人欺负妈妈的时候,你在哪里?才七岁的我为了保护妈妈,被那个女人踢出去,头撞在树上,差点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妈冲上来救我,我们母女两个被那女人打得半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妈跳海自杀,我一个人在街上流浪,差点被饿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洛洛,对不对,对不起……"方岳热泪盈眶,张开手臂,抱着巴蓓洛。   巴蓓洛冷冷地推开他:"对不起三个字,你去和妈妈说吧!"她眼睛积满寒冰,一指深沉的海面,"我妈妈在那里!"   她智慧过人,又因自幼的遭遇而心神剧变,本来就思想偏激,根本不拿天伦人理当一回事,所以面对着她恨了十年的人,即使他是她生物意义上的父亲又怎么样?   他给她的,只不过是一个苦难的生命,令她失去最爱的妈妈,带给她从童年就郁结心底的痛苦--很多孤单的时候,她宁肯当初和妈妈一起死去,可能还会活得快乐一些。   她凭什么要原谅他?   我把生命还给你   方岳望望深不可测的海水,凝视了巴蓓洛片刻,轻轻地摸摸她的脸,点点头:"好,我去见你妈妈,和她说对不起!"他转回身,对沈奕白笑了笑,"沈公子,洛洛有点调皮,以后你要多辛苦了,替我好好疼她,这孩子,受过太多的苦了!"说完,他缓缓向船边走去。   沈奕白大惊:"伯父!不可以!"冲上去拉住了方岳。他安排这一场相会,本来只是想让巴蓓洛打开十年心结,从此后做个真正快乐的女孩子,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竟然存心要逼死父亲!   方岳的神色有些恍惚:"我欠女儿的,这辈子还不上,可是,我欠她妈妈的,却可以还。这么多年来,我活着,是因为痴心妄想能找到她们母女,现在女儿长大了,有你照顾她,我要去陪她妈妈了。海水很冷,这么多年,阿月你一定很寂寞吧?有没有像女儿一样恨我?我这就去见你了,告诉你哦,洛儿长得和你当年一样漂亮,而且很聪明……" 他喃喃自语着,忽然纵身一跃,跳进海中,正巧一个大浪过来,立刻将他卷得很远。   沈奕白大吼一声:"小洛!"   他不要,他不要巴蓓洛逼死亲生的父亲,纵使这个男人有千般的不对万般的错误,但是,他,给了她生命!他不要自己心爱的女孩,丢掉了一个负担,却背上一个更大的包袱,将来永远生活在逼死生父的内疚之中!   巴蓓洛望着在海中载沉载浮的父亲,猛然间,许多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全涌进脑海:她受到幼稚园老师的表扬,他高兴得逢人就夸奖女儿聪明;她生日,他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来,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她,这一天要带着她去动物园看老虎;她病了,大哭着不肯给护士打针,他抱着她,脸上的疼痛比她更甚;她闯了祸被妈妈打,他把她藏在小衣橱,说什么也不交她出去受罚……   这个人--她的父亲,她恨他,也爱他,因为还爱他,所以她恨自己!   眼泪疯狂地冲出巴蓓洛的眼眶,她用力地哽咽着,胸膛急骤起伏,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拳紧紧地握起,静止了五六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喊:"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从今以后,我和你两不相欠!"   她奔向船边,拼命跃入海中,疯狂地向着那个在海中渐渐下沉的男人游去!   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八字一出,沈奕白也疯掉了!这是神话传说中,那个怒火青春的屠龙少年哪吒在自刎之前,对狠心的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巴蓓洛跳进海里去救父亲,也许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恨他。可是--她竟然是以如此狠心的方式去原谅他,说出那样绝决的八个字!她,难道已抱着必死之心?   沈奕白来不及多想,跟着巴蓓洛跃进海中,向她追去。   这时,船上的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见势不妙,迅速去解救生艇,准备下海救人。   海面上风浪极大,大海仿佛是沸腾的,洪波汹涌起伏。然而巴蓓洛什么都不顾,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拼命划动。   激涛中,她挥动着纤细的手臂,劈风斩浪。   海水狂涌,在沈奕白、商吹歌等人看来,她宛如凭空生出一对巨大的蓝色羽翼,与曾经带走她的母亲,又正在夺去她父亲的大海愤怒地搏斗着。 她小小的身形,在大海的淫威之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被抛得忽高忽低……然而,她终于还是游到那个男人--她的父亲身边,奋力将早已放弃求生的父亲托了起来,然后划动手臂向救生艇游去,拼命将他推上去。   沈奕白也游到了,反手去捉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拖上船。   然而,一个大浪过来,巴蓓洛被高高卷起,又倏然抛落,她只觉得头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沉入到无边的深渊中去,意识里最后听到的,是沈奕白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洛--"   周围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巴蓓洛向四周看看,感觉有点害怕: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莫非这里是地狱?   这不废话吗?像自己这样坏的人,死了要是能上天堂,那上帝也太不长眼睛了--听说地狱里全是坏蛋,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整蛊自己一个新来的鬼。   不过,谁怕谁啊?我也不是善良之辈呢!唉!自己一辈子做坏人,都活得津津有味,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却下地狱了,早知道,做什么好孩子嘛……   不过,爸爸没事了吧?   沈奕白他们应该会把他救回去的,他年纪大了,现在也没有钱,家里那个死老太婆又对他不好,方爵还被自己给拐到南美原始部落了,将来他要怎么生活呢?虽然自己已经把命还给他,不欠什么了,可是好歹他曾经很疼她啊--唉,真倒霉,一下下就挂了,怎么不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把遗言交待清楚再死啊,那样可以拜托奕白他们偶尔照顾他一下嘛!   嗯,还有哦,都没来得及跟奕白告别,自己死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也许不会吧?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没准过不了一两天,他就会忘了世界上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人了,可是自己却会想念他的,他是她在这世界上,惟一的朋友……   还有还有,正在南美原始部落考察的养父母,如果知道女儿挂了,肯定会哭吧?自从她来到他们家,就一直给他们带来麻烦,可他们还是尽心尽力地养育自己、栽培自己,她都没来得及对他们说,她好爱好爱他们……   巴蓓洛一会儿自怪自责,一会儿自怜自伤,孤独而茫然地在黑暗中穿行。这黑暗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尽头,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吓坏了。然而现在,虽然只是孤身一人,她却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孤独和黑暗--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她一颗小小的心里,想的全是别人的好,因此,整个人都是充实而温暖的! 她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被前面突如其来的柔和光芒吸引,然后便如飞蛾投火一样不顾一切地向那片光明奔去……   天际,神侍大人面容有些愁苦地望着生命之源,那一泓柔光四溢的清泉里,天使巴碧萝酣睡正浓,似乎正在做着好梦,颊上的笑靥深深甜甜,一对巨大的羽翼,轻轻地覆盖着身体,焕发着淡蓝色的晕彩。   唉!这坏天使如果回来,天界众神的苦日子就又要开始了!如果可以与众神联合上书,请求罢免芭碧萝的天使职务就好了,最好让她永远待在人界,那样,每当他想起"前仇旧恨",就可以随时溜下去欺负她一顿出气--不过,这坏天使只怕变成人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想到被她烧掉的胡子眉毛和头发,神侍异常地忧愁,叹了口长气。   忽然,他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整个人差点栽进生命之源里。   一个声音愤怒地嚷道:"死老头,你居然敢偷窥女生洗澡!警察!警察快来!这里有个死变态!"   一听到这个声音,神侍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顾不得追究她的无礼,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芭……芭碧萝,我亲爱的孩子,你……回来了……"   巴蓓洛警惕地看着他,这变态老头居然认识她?哼哼!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神侍大人疑惑地问,然后恍然大悟:是了,这坏天使神智尚未完全打开,还不能算是百分之百地回归咧!   "切!你是哪尊神啊?我要认识你!迈克尔杰克逊?麦当娜?还是麦当劳?"少来套近乎!   "我不姓麦!"神侍大人摆出威严的架子,"我是创世光明神最忠实的侍者!"   "哦~~"巴蓓洛点点头,眼看着变态老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话锋一转,"不认识!"   神侍大人这叫一个泄气,也对,坏天使现在还没觉醒呢,自己跟她显摆什么啊!   巴蓓洛见他突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下,偷偷地抿嘴乐。她好奇地左看右看,这里光线是柔和的,温泉里面闪闪烁烁,像是蕴藏着某些奇异的能量,望之心里则变得一片宁静。 她凝视着泉水中的四个女子,有些怔然,好熟悉的感觉哦,尤其是那个蓝发的女子,她……真是又美丽又可爱,身上居然还有翅膀呢?唉!这四个女孩子真是马虎,洗澡也不留心一下环境,还睡着了,看看,被变态偷窥了吧!   不过,自己不是被海浪卷走挂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琢磨着,一个很时髦的词突然跳进她的脑海--穿越!   天哪!搞不好,她也穿越了吧?   "老头,这是什么地方?"巴蓓洛兴致勃勃地问。穿越啦?好玩哦!这种经验可不容易得。   "这里是天堂!"神侍大人说。   "天堂?"巴蓓洛有点失望,怎么会穿越到天堂来了呢?嗯,不过看这环境,有点像哦!这么说,自己不是穿越,而是真的挂了?   虽然早就觉得自己八成是死了,可是一旦确认,她仍然忍不住有点难过。   唉!人家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吗?自己可连十八岁都没到咧!还未成年哪!简直太衰了!自己平时为人那么坏,在那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了自己掉眼泪,只怕遗体告别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去的--话说回来了,掉进大海里,还找得到自己的遗体吗?早喂鱼了吧?   不过,也许,沈奕白会找到自己的吧?他……大概会因为自己的死有些些伤心吧……   神侍大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惆怅忧伤,虽然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却也不禁大大地开心:坏天使,原来这世界上,也有让你发愁的事情哦!   生命之源宁静无波,巴蓓洛坐在如玉的台阶上,托着腮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瞥间,发现变态老头在偷笑,顿时不高兴起来:"喂,你笑什么?别以为这里是天堂没有警察,偷看女生洗澡就没有人管你哦!当心我喊天兵天将来!"   "切!我怕你?"神侍不屑地说。这坏天使真是"剽悍",自身都不知道怎么样呢,居然还不忘威胁他!现在可是在他的地盘上耶!   巴蓓洛顿时不爽,这老头看不起她呢!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王母娘娘、齐天大圣……"她也不管东西方神仙是不是都挤在一块办公,张口就喊。 "停停停!"神侍大人赶紧按住她的嘴巴,她喊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却怕她的大嗓门惊动了神。   "咳咳咳……救命……"巴蓓洛用力挣扎着,最后用大脚将变态老头踹了出去--想杀人灭口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自己现在肯定不算人了吧?就不知道应该算魂还是算鬼!   "你你你……太不像话了!"神侍大人看着雪白袍子上的黑脚印,气得直喘粗气。   "警告你哦!再敢跟我动手动脚,我……我剁掉你的手!"巴蓓洛小脸气得跟番茄似的,别以为她挂了就好欺负哦!居然敢来蒙她的嘴,刚才真该咬掉他一个手指头!   这次神侍大人读懂了她的想法,立刻"嗖"地一声,把两只手全藏到宽大的袖子里面,心虚地道:"谁……谁跟你动手动脚啦?我……我是让你别大声喧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是你们那儿的--"   他考虑着,除了上次偷溜下界,已很久不和人类接触,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好了。   巴蓓洛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便不耐烦地替他说了:"菜市场!"   "对对对!"神侍大人高兴地接口,"你当这里是你们那儿的菜市场了吧?"   巴蓓洛有点瞧不起他,这老头似乎有点傻,算了不理他了,她得想想,既然好不容易混进天堂了,不如去各处逛逛,看看妈妈在不在这里,不然万一是走错了地方,再被赶出去,可就白来一趟了。 她老是对自己“误入”天堂没什么信心,认为地域更适合她生存。   这个坏天使,还没有完全回来,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呢,如果等她真正回到天堂,那大家岂不是有很惨了?神侍大人也在想着心事,目光闪闪烁烁地看着她。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有话说。   巴蓓洛转头瞄瞄泉水中的四个女孩,“他们是谁啊?在干嘛?”   “他们啊,是天堂里四个最勇敢的天使——不,是三个最勇敢的天使,和一个最坏的天使!上次神魔大战,就是她们四个人,挡住了魔君,为神界赢得战机,结果自己却瘦了重伤,一直在这里休养!”神侍大人露出缅怀的神情。   “这么厉害啊?”巴蓓洛趴在生命之源的池边,看向四个女孩子,“哪一个是最坏的天使?”   “你猜!”神侍说。   四位沉睡的天使,都穿着洁白宽大的袍子,头发的颜色分别是银色、金黄、天蓝和火红,巴蓓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越看越对那位有深深酒窝的蓝发女孩有好感,“我喜欢这个!”   “你倒真有眼光啊!她就是那个坏天使!”神侍大人愤愤地说。这个坏天使调优自知之明了,一眼就看出自己是最坏的那个了!   “你才是坏天使呢,我就是喜欢她!”巴蓓洛怒瞪了神侍一眼,向蓝发女孩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脸。   神侍一看,大是心焦:如果她和芭碧萝合体,立刻就能觉醒了,他可不希望这个祸害这么早就回来!   “等等!等等!”他急忙喊。   巴蓓洛不悦地瞪他一眼,“干嘛?”   “别动那个坏天使!”老头好像一只老狐狸,诱惑着她,“你听,有人再和你说话呢。”   巴蓓洛一怔,“谁和我说话?” 她侧耳倾听,果然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小洛,你回来!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你不能这样就离开。不要这样惩罚我好吗?我错了!我无时无刻不再自责,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带你去见方先生,不该想要改变你的性格和生活......我宁肯你做一个坏女孩,我喜欢你做坏女孩!你知道吗?有一句话,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小洛,你回来以后,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买一大片园子,种上你最喜欢的薄荷,院子了只有我和你,任何你不喜欢的人和事物都关在院子外面......小洛,你回来啦!不要玩了啦!你都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医生说,你再不回来,就永远回不来了!你不可以再调皮了,快点回来好不好?要不,你悄悄地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我替你留在那个地方......”   这声音......是奕白吗?嗯,虽然听上去很微弱,但却宛如在她的心底响起,清晰又温柔......这是在和自己告白吗?那种男孩对女孩的告白?   巴蓓洛听得出神,有点忧伤、有点甜蜜、有点酸楚......   正在分心的时候,神侍大人突然在巴蓓洛身后猛推一掌,她的森体顿时向下坠去,仿佛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哈哈哈!”神侍大人得意地笑,“饶你芭碧萝奸似鬼,也喝了老夫我的洗脚水,嘿嘿,你还是再人间多待待吧,不要回天堂来祸害众神啦!”   奸笑中一转头,发现生命之源中,天使拉贵儿平和的面容突然有了变化,那双弯弯的眉似乎皱了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   神侍顿时感觉心虚:那个,拉贵儿,你都看见啦?是你要回来了吗?先声明哦,我可不是算计芭碧萝,实在是她再人间的缘分还没有完,暂时还不可以回来,好了嘛,我知道你是主管天界法律和惩罚的正义天使,我只是和芭碧萝开玩笑的嘛,嘿嘿,嘿嘿......   神侍眼镜骨碌碌地转,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 Chapter13 愿与你再次相逢   “靠!死老头,你玩阴的!”   再无尽的黑暗中下坠的时候,巴蓓洛气得破口大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她做坏人的时候,有谁敢来惹她,才要改好,倒霉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连个死变态老头都会推她下来——看来,还真不能做好人唉!   正在愤怒的时候,眼前又陡然有一篷白光,她眼镜被光线刺得很仍,急忙想要侧头避开......可是头部却更疼,麻麻的,沉沉的、钝钝的,好像被人拿棍子猛K了一顿。   头痛反而让她感觉到一阵欣喜——知道疼,就证明她还活着!可是,她怎么会活着呢?嗯哼,还挺有志气地想要“割肉还父,剔骨还母”呢,这不又没还成嘛!   咳,不过,这债就欠着吧,那个男人......父亲,居然真的跳到海里要陪妈妈,也不能算全无良心哦......虽然她这仇报的有点虎头蛇尾,不过——暂时先放过他吧,就当从此不认识他好了......   古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言大是有道理。巴蓓洛再以为自己死掉时候,已经决定原谅所有的人了,可是一旦真正醒来,却仍然有点小心眼。   她再心里自我开解着,纠缠了十年的包袱一旦放下,还真觉得不习惯呢!巴蓓洛体验着从心到身的那一阵轻松,似乎头也不怎么疼了。   不过,刚才是做梦吧?这梦做得,可太真实了!那个死老头简直太坏了,居然趁她偷听沈奕白告白的时候推她......咦?这不是梦啊,是沈奕白真的在对她说话?   巴蓓洛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头上挂着点滴,右边有一个人,正将头埋在她的掌心里,温柔而痛苦地诉说着什么。   “......小洛,你醒来好不好,不要一直睡一直睡,都已经睡足三个月了,吃不到东西,你已经很瘦了,再这样下去,会变成排骨哦!一点都不漂亮啦!童话里的睡美人再等待王子的吻把她唤醒,小洛,我每天都吻你,你就不要再惩罚我,快点醒来好不好......”那个人——沈奕白的脸贴着她的掌心,喃喃地诉说。   什么是“一直睡一直睡,睡足三个月”啊?巴蓓洛有些听不懂,她只不过是坐了一个梦而已嘛!嗯,掌心怎么湿湿的?沈奕白在哭吗?她的心里酸酸柔柔的,想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可是......听沈奕白这样感性说话的机会不多啦,还是先偷听一会儿...... “小洛,你老说自己是坏人,其实我才是坏人的,为了踢璀璨的学生们除害,才来接近你。带给你很多伤害,还总是要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正义的,要代表璀璨侠影处罚你,谁知道却惩罚了我自己......你......你跳起来,要我好不好?只要你能跳起来,我宁愿给你咬......”   床上躺着的巴蓓洛小脸已经垮了下来。什、什么?什么碧汐侠影?什么要替学生除害?什么要来惩罚我?这是怎么回事?   与沈奕白认识的经过在巴蓓洛的脑海里迅速掠过——啊哈!难怪老觉得这小子神神秘秘,原来,他果然有事情瞒着她,真的对她不怀好意呢!虽然尚未弄明白来龙去脉,可是沈奕白是她身边隐藏很深的敌人,已经确信无疑了。   想到一向聪明的自己居然被沈奕白玩弄于股掌之中,巴蓓洛顿时觉得气血上涌,想抓过来他的手狠狠啃上一口......   “......小洛,你要快点醒来,听我对你说一句话,我喜欢你!你听到没?我说‘我喜欢你’,唉,你还是听不到?这句话我只说一次的,听不到就算了。以后我可不再说了哦......你听到了?听到就笑一个,很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沈奕白抬起头,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目相对见,两人都是怔然。   巴蓓洛偷听人家心里话听得入迷,已经来不及闭眼装昏睡,只好假装茫然地张大双眸,做出一副“少年痴呆”的样子。   嗯,奕白瘦了呢!他面容微带憔悴,却显得越发清俊。   巴蓓洛在装傻,沈奕白却真的傻了。   他怔怔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屏息静气了半分钟,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摸她的面颊,她肌肤凉凉的,从他的指尖一直沁入心底,就像是薄荷带来的感觉......他惊跳起来,脸上满是狂喜,“你醒了!你醒了!医生、医生、医生!快来!小洛行了!我就知道她一定会醒的!小洛,小洛......”他混乱的喊着,简直兴奋地不知道做什么了。   这个活蹦乱跳的男生,真的是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会皱一皱眉、如岳停渊峙的沈奕白吗?她不是看错了吧?巴蓓洛暗暗偷笑,心里却暖洋洋的。   嗯哼,瞧再他见到她这样高兴的份上,她就不去计较他骗她的事情了。   不过呢,戏文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罪绕过,活罪难逃”是吧?他当然也得受到点“小小的教训”才对!嘿嘿,凤凰重生是涅盘,野鸡重生是尸变,现在她巴蓓洛也等于重生了......就尸变给他看看。   苍天保佑,小洛终于醒来了!沈奕白欣喜若狂,他想抱着她大哭,又想抱着她大笑,他想大吼大叫,想......想跳一曲激情桑巴......   他简直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对上帝的感恩才好了。   巴蓓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慢慢地,却清晰无比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沈奕白当场崩溃。   “爸爸,抱抱!” 四个字一入耳,满腔狂喜的沈奕白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顿时石化。   “爸爸,抱抱!”病床上的巴蓓洛奶声奶气地重复着,伸出两只手臂,面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就像刚从幼稚园下学,等待父亲疼爱的小宝宝。   “小洛,你要找爸爸吗?他每天都来看你的,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他。”傻了半天,沈奕白说。   “爸爸!”巴蓓洛撅着小嘴,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抱抱!”   “小洛,我是奕白,沈奕白,你不记得了吗?”   “爸爸”她执拗地喊。   他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凉凉的,不像发烧啊,难道......难道......她撞坏了脑子?这个念头令他顿时惶恐起来。   这是,医生和护士也赶到了。   “医生,小洛......她好像不认识我了......”沈奕白脸色苍白,她不认识他没有关系,但是看现在的摸样,太似乎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她会不会是......失忆了?”   “沈公子,病人刚醒来,可能会短时间内出现一些认知上的偏差,我们要做进一步的价差。”主治医生安慰他,“很多长期昏迷的病患,都会有类似情况,这种失忆只是暂时的。”   沈奕白勉强稳定心神,“那么,请您帮她做个全面的检查,小洛......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不会什么倒霉的事情都降临到她身上的!”他不能失去理智,也许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小洛只是短暂的失忆......   “放心吧,沈公子!现在我们要带她去做检查,请您到外面等候。”医生说。   沈奕白不舍的看了巴蓓洛一眼,“小洛,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哦,我去外面等你。”   “爸爸,不要!”巴蓓洛生气了,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爸爸不要走!”   沈奕白心里一酸,“小洛,我不是爸爸,我是奕白!”他摸摸她的头,“你跟医生伯伯去,我不离开,只是去门外等你!”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巴蓓洛抱着他说什么也不放手,整个一缠人的小孩儿。   医生护士见状,几个人上前拉她,想把她弄开带去检查。   “爸爸,救命,他们欺负我......”巴蓓洛抱着沈奕白扯着嗓子大哭,一边拳打脚踢,来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跟医生去。   听到那哭声,沈奕白的心都碎了,他一把推开一声,把巴蓓洛掩护在后面,“好好好,小洛不哭,咱们不去,哪儿也不去!”   巴蓓洛把笑脸埋在他怀里,双肩不住耸动,看样子哭得超级伤心,   医生为难了,“沈公子!这......”   沈奕白轻轻拍抚着巴蓓洛的肩,“这里由我来处理,你们......先去吧,我会负责带她去做全面检查的。”   医护人员只好退了出去。   “小洛,不怕不怕,他们走了!”沈奕白柔声安慰她。   良久,巴蓓洛才委屈地抬起头,抽抽噎噎地说,“爸爸,小洛饿啦,小洛要吃蛋糕!”   “好,爸爸——呸!我是说,我去买蛋糕,你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   “不要!我跟你去!”   不管沈奕白怎么哄、骗、诱、劝,巴蓓洛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得拿出手机,打电话到最近的蛋糕店订了一个蛋糕,巴蓓洛才算安静下来。   沈奕白望着坐在病床上,吃蛋糕吃到满头满脸都是鲜奶,却仍然像贪吃的小孩儿一样,不住往嘴里塞东西的巴蓓洛,心中酸酸的,这孩子——他那聪明绝顶、智商过人的小魔头巴蓓洛,不是真的从此就傻了吧? 黄昏,医院的草坪上,巴蓓洛坐在轮椅上,沈奕白推着她散步。   “小洛你看,今天的夕阳好美,圆圆的杏红色,又干净又明亮,想不想今天午餐吃的蛋黄?”沈奕白望着西坠的太阳启发她。   上次好不容易哄巴蓓洛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她身体状况一切良好,只是无论动用什么科学手段检查,也弄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会失忆,只说可能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她把过去的事情全忘了,智商现在只有六七岁,所以只好嘱咐他要有耐心,慢慢地调养,想必将来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吧。   听到“蛋黄”两个字,巴蓓洛眼镜立刻亮闪闪,她把一根食指放进口中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要吃凤梨蛋黄派!”   “好,爸爸去卖给你!”沈奕白也认命了,爸爸就爸爸好了,总好过不认识他,巴蓓洛醒来之后,除了他,谁都不认识了。   方岳被她就起来,身体一点事都没有,虽然商吹歌把方氏企业有还给他管理,可是他却拒绝了,宁愿把时间用来照顾女儿。但是巴蓓洛虽然“失忆”了,仍然比较记仇,根本睬也不睬他,常常见到他第一眼就扁扁小嘴,第二眼就咧嘴开哭。   于是沈奕白只好婉言劝方岳暂时离她远一些。   而方爵千辛万苦地从南美热带雨林“逃”回来,听说巴蓓洛居然是他的异母妹妹,发了很长时间的疯,后来总算平静下来。她看望巴蓓洛的时候,巴蓓洛只是瞪着一双纯洁的眼睛,很白痴地看着他,然后坐在那里发呆,很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于是沈奕白也只好客气地请方爵回避了。   至于其他人,巴蓓洛一向没什么人缘,她出事失忆,估计解恨的人多,同情的人等于零。所以也没有别人来看她,倒也省心。   唉!现在的巴蓓洛虽然乖顺听话,可是......他好想念她曾经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和那坏坏的笑容!沈奕白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啊,现在的记忆理,除了“爸爸”就是“吃”,不管别人提到什么,她都能扯到吃的的上面去,真怀疑是不是昏睡了三个月,每天靠打点滴维持生命,把她饿出后遗症了。 好在巴蓓洛吃东西的口味没有改变,荏苒喜欢带有薄荷味道的食物,于是他常常命人送来“薄荷大餐”,然后两个一起大吃。   巴蓓洛品尝着那些清新爽口的食品,每每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沈奕白才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其实,从前的她,虽然性情复杂,但他却很容易能看懂她。而现在,她总是挂着一脸天真的笑容,看上去大脑要多简单便有多简单,他反而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了!   沈奕白仍然记得薄荷的花语:“愿与你再次相逢”和“再爱我一次”。   这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人生难免有许多错过的人或者事物,能再次相遇、相亲和相爱的机会几乎没有,但越是没有就越是想念,薄荷的味道沁人心脾,清爽从每一个毛孔伸出肌肤,身体理每一个细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给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带来安慰......   他连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薄荷真是可爱,它没有让他与巴蓓洛错过,而是让他能够再次与她相携相伴。不管她会不会恢复记忆,只要能与她天天在一起,即使要他照顾她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感觉。   这时,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从草坪的另一端走过来,“奕白,你在这里害我们找了半天!”   沈奕白最近都在照顾巴蓓洛,已经有好久没和这三位死党见面了。他扬扬眉,“哦?你们这么急着好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事情!”慕雪寒看看坐在轮椅上的巴蓓洛,“奕白,我么借一步说话。”   “好!”沈奕白点点头,推着巴蓓洛离开几步,“小洛,你乖乖在这里玩,不要乱跑哦!”   “爸爸,小洛要是很乖,有没有奖励?”巴蓓洛期待地看着他。   “有!”沈奕白哄她,“你要是怪,爸爸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做云霄飞车!”   “好啊好啊!小洛一定很乖!”巴蓓洛拍手笑。 沈奕白苦笑着把她安置好,然后和慕雪寒三个站到旁边讲话。   “雪寒,什么事?”   “奕白,你最近每天都陪着巴蓓洛不问其他事,还不知道,天使镇校际联盟现在已经动员全镇高校界进入紧急备战状态!”慕雪寒说。   沈奕白当容道:“出了什么事?要惊动校际联盟?”   “为了——这个!”尹子忱轻声说,从衣袋理拿出一枝花——因绿色的针状叶、小巧玲珑的金黄色唇形花,空气中立刻有一种温暖而强烈的味道。 “这是......”   慕雪寒面容很沉重,“奕白,你记得天使镇高校界的传说中,上次惊动校际联盟,是为了什么吗?”   沈奕白思考了一下,“我刚接管侠影的时候,听上届师兄说过,天使镇高校联盟,是有璀璨学府、圣凯撒学府和幻想学府最隐秘的学生组织秘密组成的相机联盟,主要是为了协调平衡各方势力,保护天使镇各高校学生的利益,解决学生间争端......璀璨的代表一直是有我们侠影担当,只不过,这些年各高校吧自己治下的事情管理的很好,因此校际联盟一直没有出动。上次联盟出手,据说还是六年前,尤为幻想学府的学界,成为国际法庭大法官,再审理一起跨国贩毒案的时候,被毒贩陷害追杀,这位学姐带着证据逃到天使镇,幻想学府于是申请清楚校际联盟来帮助他。但是我听说,后来这位学姐还是被暗杀了,她所携带的足以吧无数国家政要、权贵和巨富关进监狱的证据,也随之不翼而飞......” “你还记得......那位学姐叫什么吗?”慕雪寒问。   沈奕白望着尹子忱手里的花,脸色微微一变,“听说......她因为上学的时候正气凛然,好打抱不平,保护弱小学生、铲除恶势力,被当时的学生们尊称为‘金色迷迭’!”   尹子忱轻声说:“中世纪的时候,人们用燃烧的迷迭香来驱除邪魔。再那几届学长学姐的心目中,金色迷迭,就是踢他们驱除邪魔的女侠!”他扬扬手中的住屋,说:“这就是金色的迷迭香!”   “你们是说,这次天使镇高校联盟,是因为这位被成为‘金色迷迭’的大法官学姐?”   慕雪寒沉默半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不知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话说清楚!”沈奕白沉声说。   商吹歌叹了口气,“最近这些天,天使镇各高校频频出事。几乎每个学校,都有女孩子神秘失踪,失踪的女生一律是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镜,高高的个子,皮肤也很白,这些女生失踪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是再上学放学的路上就不见了,有的是在睡梦中就不见了,有的甚至在去卫生间的时候就消失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女生失踪的时间都不长,通常只是一天的时间,就会在天使镇的某个地方被发现,被发现的时候全是昏睡着的,醒来之后却谁也说不清自己曾经到过哪里......   三天前,我们接到海斯扬送来的幻想学府学生组织申请函,他们要求启用校际联盟,希望全镇高校总动员,共同防范未知的敌人。当时,幻想的人言辞非常恳切,他们说,他们有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保护,担心这些神秘的女生失踪案,其实是冲着他们要保护的那个人而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的势力太大了,以他们一个学校之力,是无法保护那个人的安全的,所以求援校际联盟,请大家协助他们!”   沈奕白沉着的问:“你们怎么答复的?”   “圣凯萨的高陵和藤原伊已经答应了,我们也同意了!”慕雪寒说,“不管敌人是什么来头,我们绝不容许他们在天使镇作乱!”   “那......这和‘金色迷迭’有什么关系?”   “那些被就出来的女生,对失踪的经历全部忘记了,他们只记得,自己是被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味道唤醒的,那是非常强烈的香味,女生们都说是迷迭香的味道,于是很多人怀疑,这次事件,很可能是‘金色迷迭’被害事件的......”   “嗯!”沈奕白点点头,“我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这件事就由你们三位多操心些!”   商吹歌有些不满,“奕白,你还要照顾巴蓓洛多久?她现在就是一傻子,难道你要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每天陪着她玩?”   沈奕白没有回答,望着旁边的草坪上和一个小男孩玩耍的巴蓓洛,露出温柔的笑容。   慕雪寒也说:“奕白,我总怀疑,以巴蓓洛的为人,她未必是真的失忆!”   “你的意思是说......”   “她也许是装出来骗人的!”商吹歌说。   沈奕白还没回答,那个小男孩突然哭喊起来:“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他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怎么了?怎么回事?小洛?”   巴蓓洛两只手被在身后,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拼命摇头,“不怪我,我没欺负他!”   小男孩哭着喊:“姐姐不要脸,姐姐欺负人,抢我的糖糖!”   “小洛!”沈奕白又好气又好笑,责备地说:“小洛,你是大人,怎么可以抢小弟弟的糖吃!来,把糖交出来!” “我不要!”巴蓓洛把手在背后藏得紧紧的,坚决不肯拿出来。   商吹歌从她身后经过,一把将糖抢过来,“弟弟不哭,糖糖还你!”   小男孩不哭了,巴蓓洛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爸爸,他抢我的糖糖!”轮椅一扔,开始倒在地上撒娇。只是她哭得虽然厉害,却声音大,雨点小,根本没有眼泪。   沈奕白手忙脚乱,不住地安慰:“好了好了,小洛不哭,爸爸给你买糖糖,你不要哭啦,看看,衣服都弄脏了......”   商吹歌、慕雪寒、尹子忱三人看沈奕白这“爸爸”当得还挺自得其乐,不禁像是苦笑——看来,巴蓓洛是真的变傻了,要不然,再怎么样,她也不会无耻到抢小孩子的棒棒糖吃吧!   “奕白,你也不用难过,我觉得,巴蓓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未必是坏事。”尹子忱说,“最起码,别人在与她打交道的时候,不会提心吊胆地防着她的诡计暗算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可爱得多!”商吹歌说,“只是你一定要看好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都这模样了,还不老实哪!万一哪天因为抢小孩儿的东西吃,被人家妈妈打,可别怪人家欺负傻子!”   巴蓓洛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喊,转头间瞥见三个男生脸上的神情,明白他们在琢磨什么。她心里暗想:哼哼,我就是这样无耻,你们又能把我怎么着吧?嗯,沈奕白也整的差不多了,看在他对她如此关系的份上,以后不折磨他了!下一,就换着三个臭小子来玩——嘿嘿,居然还敢骂我傻,走着瞧吧,谁是傻子还不一定哪!   她把脸藏在沈奕白的怀里装哭,连上却偷偷绽放出久违的坏坏笑容...... 天际,神慈爱地看着生命之源中的天使芭碧萝,那对新生的羽翼丰润而美丽,轻轻地覆盖着她纤巧的身体,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水蓝色的光晕理,显得宁静而甜美。   神面带微笑,“芭碧萝,已经回来过了是吗?”   神侍已经——芭碧萝确实是回来了,可是,又被他从背后给退回去了——现在神问起来,他可不敢说谎骗神,只好回答:“是......是的!”   神看了他一眼,“芭碧萝确实带给诸神很多的困扰,那只是因为她顽皮了一些。其实,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因为她聪明而善良,这双代表着智慧和宽容的漂亮羽翼才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言下之意,既然长出翅膀,就证明她是“智慧和善良”的,既然人家已经“改邪归正”了,神侍就不应该念念不忘旧事,再找她的麻烦。   神侍可没这么好的心情,“您......是不是太宠爱芭碧萝了?”   神望着芭碧萝微微笑了一下,道貌岸然地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宠爱每一个人!”   神侍偷偷地撇撇嘴,心里话:就知道您偏心眼!   他看着生命之源,坏天使有神罩着,他是没办法对付她了。不过,看到天使拉贵尔的身体浮现着淡金色的光,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拉贵尔在天界肠管法律与刑法,为人一向公正严明,为众神所敬服。如果她回来了,坏天使芭碧萝害怕惩罚,也许会收敛一些吧...... 尾声   秋日的某一天,一个温馨美丽的地方。   蔚蓝色的天空。纯净得如碧色水晶,纤尘不懂,晶莹透明。高远的流云,带着邂逅般的轻灵随意,时而朵朵相连,时而又天各一方。有风吹过,翩然轻舞。地上铺满了落叶,红的、黄的、半红半黄的,有种异样的美丽。   巴蓓洛慵懒地躺在短绵绵的落叶上,晴朗的秋阳,透过树隙,把斑驳的光影投在她的身上,随着秋风的吹拂,光影也跳来跳去,凝重里透着灵动。   她翘着小指头,追逐顽皮的光影,神态间一派的悠然自得,直到手机突然唱起歌。听到那为某人特设的铃声,她的眼睛顿时灿若阳光。   急急将手伸进层层叠叠的落叶里,找到手机接通,不等对方开口,笑嘻嘻地屠户两个字:“爸爸!”   手机里寂静无声,似乎那人连呼吸都停滞了。   过了好半天,终于有声音传来:“小洛,你等我,我马上去看你!”   “好呀!”巴蓓洛欢呼,“爸爸快来看小洛,小洛要吃糖糖!”   “你、放、心!”电话里是压抑得近乎痛苦的声音,“爸、爸、一、定、会、给、你、带、糖、的!”   “小洛在等哦!爸爸快点来啊!”巴蓓洛乐呵呵地收起手机。心里好生奇怪,怎么沈奕白的声音有点不对呢?好像火气很大诶!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先暂时乖一点点,不气他啦!   阳光暖暖,晒的人好像睡。她望着跳跃的光线,乱七八糟地想东想西,眼睛眨呀眨......渐渐地阖上了。   朦胧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搔她的鼻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睁开眼睛,面前,是沈奕白帅气的面孔,他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表情古怪地望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爸爸!”巴蓓洛跳起来,抱住她的脖子。   沈奕白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开:“小洛,爸爸不在家,你都做什么玩了?”   “看书玩了。”巴蓓洛去翻他的口袋,“爸爸,小洛要糖糖!”   “看的什么书?”沈奕白再次拉开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爱什么什么论是什么?蛋糕吗?糖糖吗?鸡腿吗?爸爸,小洛要吃薄荷香茅鸡腿!”巴蓓洛时刻牢记自己是个失忆儿童,目前只有六七岁的智商,所以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话说清楚!”沈奕白沉声说。   商吹歌叹了口气,“最近这些天,天使镇各高校频频出事。几乎每个学校,都有女孩子神秘失踪,失踪的女生一律是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镜,高高的个子,皮肤也很白,这些女生失踪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是再上学放学的路上就不见了,有的是在睡梦中就不见了,有的甚至在去卫生间的时候就消失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女生失踪的时间都不长,通常只是一天的时间,就会在天使镇的某个地方被发现,被发现的时候全是昏睡着的,醒来之后却谁也说不清自己曾经到过哪里......   三天前,我们接到海斯扬送来的幻想学府学生组织申请函,他们要求启用校际联盟,希望全镇高校总动员,共同防范未知的敌人。当时,幻想的人言辞非常恳切,他们说,他们有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保护,担心这些神秘的女生失踪案,其实是冲着他们要保护的那个人而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的势力太大了,以他们一个学校之力,是无法保护那个人的安全的,所以求援校际联盟,请大家协助他们!”   沈奕白沉着的问:“你们怎么答复的?”   “圣凯萨的高陵和藤原伊已经答应了,我们也同意了!”慕雪寒说,“不管敌人是什么来头,我们绝不容许他们在天使镇作乱!”   “那......这和‘金色迷迭’有什么关系?”   “那些被就出来的女生,对失踪的经历全部忘记了,他们只记得,自己是被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味道唤醒的,那是非常强烈的香味,女生们都说是迷迭香的味道,于是很多人怀疑,这次事件,很可能是‘金色迷迭’被害事件的......”   “嗯!”沈奕白点点头,“我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这件事就由你们三位多操心些!”   商吹歌有些不满,“奕白,你还要照顾巴蓓洛多久?她现在就是一傻子,难道你要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每天陪着她玩?”   沈奕白没有回答,望着旁边的草坪上和一个小男孩玩耍的巴蓓洛,露出温柔的笑容。   慕雪寒也说:“奕白,我总怀疑,以巴蓓洛的为人,她未必是真的失忆!”   “你的意思是说......”   “她也许是装出来骗人的!”商吹歌说。   沈奕白还没回答,那个小男孩突然哭喊起来:“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他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怎么了?怎么回事?小洛?”   巴蓓洛两只手被在身后,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拼命摇头,“不怪我,我没欺负他!”   小男孩哭着喊:“姐姐不要脸,姐姐欺负人,抢我的糖糖!”   “小洛!”沈奕白又好气又好笑,责备地说:“小洛,你是大人,怎么可以抢小弟弟的糖吃!来,把糖交出来!” “你闭上眼睛,爸爸带来比薄荷香茅鸡腿更好吃的东西!”沈奕白声音柔柔的哄着她,垂下眼帘,将一缕危险的光藏在幽深的黑眸下面。   这小坏蛋还敢骗他!   一直以来,他都当她失忆变傻了,于是还没成年的他便强忍着心碎,真的担负起“爸爸”的重任,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一个大男孩,学着做各式各样薄荷口味的菜肴点心和饮品,只因为她喜欢吃。每天认真学习儿童心理学,只为了解她那颗“敏感脆弱”的小小心儿;陪她捏你把玩沙子,甚至在她欺负别家小孩儿的时候,他还会低下高傲的头去道歉,然后挨人家妈妈的骂......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怀着怎样的痛楚,可是无论受到什么委屈,在她的面前,他始终强颜欢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她纯真的睡颜,想念着从前那个精灵一样古怪却可爱的女孩,悄悄地擦一把辛酸的泪。   不管为她做什么事,他心心念念的盼望着,也许下一秒,他的小洛就会好起来,那双黑溜溜的眼镜,会重新闪耀这睿智璀璨的光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上去纯纯净净,其实是一片空白。   然而,见鬼的!原来真正傻的那个不是巴蓓洛,而是他!是他沈奕白!   今天上午,在一个与巴蓓洛一样“坏”的女生揭发检举中,他终于知道,原来,小洛一直实在装傻的!她根本就没有失忆,从她再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在骗他!   得知这个消息,现实一阵无法抑制的狂喜,然后便是更无法抑制的震怒,在狂喜和震怒的双重冲击之下,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简直要精神崩溃!天知道他刚才打那个电话的时候,要用怎么样的定力,才能控制住不再声音里透漏出自己的情绪。   这个坏丫头!在欣赏着他为她所作的一切努力的时候,心里一定得意洋洋的吧?说不定还在嘲笑他是宇宙第一的大笨蛋吧?   小坏蛋巴蓓洛,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巴蓓洛大眼睛闪呀闪,感觉有点不妙。今天的沈奕白好怪耶!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我......我突然又不想吃了!”直觉告诉她,珍爱生命,要从远离沈奕白开始,站起来就想逃。   “别急!”   沈奕白声音越发的温柔,他勉强控制暴力冲动,把她拉近怀里,伸手把她的眼睛阖上。怎么能让她就这么逃走呢?不让她尝尝他精心准备的好菜——巴掌炒肉,他怎么对得起她辛辛苦苦地骗他这么久?   巴蓓洛犹豫着把眼睛闭上,睫毛不安的抖啊抖,心里七上八下的。   沈奕白左手按在她的背上,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怀抱里,右手巴掌高高地举起,微一迟疑,终于落下去打在她的小PP上。   巴掌炒肉,这就是欺骗他的代价!   巴蓓洛PP上挨了这一巴掌,知道事情有点不妙,顿时哭了起来:“爸爸,不要打我,小洛错啦!”   “你错在哪里了?”沈奕白沉声问。这坏丫头太气人了,他用的力气连蚊子都拍不死,她却哭得跟什么似的。明知道她是装的,但是第二掌却拍不下去了。   “我错了!我不该要糖糖,会生蛀牙......”   “什么!刚才打你不疼是不是?”沈奕白有一个巴掌落下去。她还真是死不悔改咧! “呜呜,我傻,我笨,我脑子不好用,我不知道我错在那里了!”巴蓓洛趴在他怀里装哭。   “好!那么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什么时候停下来!”沈奕白也不客气了,巴掌连连拍再她的小PP上,只是的虽然高,落下去却轻许多——虽然他很气很气......可是犯错误的是她的脑袋,而不是PP啊!连累她的小PP遭殃,他也很舍不得啦......   “呜呜,我错了!我昨天晚上不应该在爸爸的作业本上画乌龟......”   “不对!再想!”沈奕白手上力道加重,又排了一掌。这个死丫头居然在他的本子上画乌龟!他早上没有看就交到老师那里了,老师的鼻子都会气歪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明天老师会怎么对付他!   “呜呜呜,我不应该把爸爸的照片寄给校花......”   啊哈!怪不得这几天璀璨碧汐的校花总是对他飞媚眼,原来又是她在捣乱!   沈奕白都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用巴掌照顾她:“啪!”   “呜呜呜,爸爸,我做的事情好多啦!你究竟是指哪一件嘛!”巴蓓洛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哇哇地哭(当然是装的啦)。脑子急速转动,不能再说了,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照这么下去,越招的多打挨的越多!   沈奕白又在她PP上盖个章,轻声喝道:“你还敢叫我爸爸!”   巴蓓洛冰雪聪明,一听这句话,立刻就知道自己玩的把戏被拆穿了,她把哭声放大:“爸......不,我是说,奕白,我错啦,我不是故意要装傻骗你啦......”虽然他的确故意装傻骗人,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实话实说,争取同情分才是最重要的。   蓦然听到巴蓓洛喊出自己的名字,沈奕白心里五味杂陈,气恼、难过、甜蜜......种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令他心中一痛,巴掌也拍不下去了。他很气自己的心软,有些酸楚的说:“你错了?你哪里有错,错的是我才对!”   他轻轻地推开怀里的她涩然一笑:“是我的错!我怎么会这么傻,相信你真的失忆!”慢慢地直起身,转身要走。   看到他失望,沮丧的表情,巴蓓洛突然心慌了起来:他......他真的生气了?会不会走开之后,再也不理她了?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奕白,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脑科,看看......我自己的大脑哪里出了毛病!”沈奕白黯然地去拉开她的手臂,“小洛,你自己好好保重吧!以后......以后尽量做个好人......” 巴蓓洛死命抱着他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不要!我不要做好人!我一做好人就倒霉!”   “那么,随便你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沈奕白的声音疲倦而失落,“请你,放开我!”哼!当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会演戏么?   “不放!就不放!”巴蓓洛真的害怕了,人家说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是对自己心死了吧?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奕白,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呀!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不要这么要心眼好不好!”   沈奕白火大!虽然假装要走,只是吓唬她的,但是,她不但不好好认错,竟然还说他小心眼!哼!她骗他这么苦,他才只是轻轻地打她几个巴掌——这世界上,还上哪里找自己这样“大心眼”的人去?   “人家装傻子,其实也好辛苦的!”巴蓓洛急急地解释,“人家根本不喜欢玩泥巴、也不喜欢看幼儿识字,每天看那些小人书,都快看疯了啦!”也许他看在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的分上,会原谅她也不一定喔!   想到她这么个天才博士,居然会为了扮傻子,如此忍辱负重,天天玩六七岁小孩儿的东西,沈奕白差点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她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呢!   不行不行,他不能心软!这坏丫头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型,这次不把她收服了,他将来的日子还是不好混。   “放开我!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用你一辈子来赎罪。沈奕白绷着脸,即使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他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想要用力拉开,可是那双软软的的胳膊围在腰上,温暖到他的心都酥酥的,想要装丙申都装不来!   唉!这小坏蛋真的是他的克星咧!   “我不放!”巴蓓洛果真不放开,抱着他的腰转到他前面,与他面对面,一双眼睛充满期盼,“奕白!”声音甜甜嗲嗲,绝对能招来蜜蜂。   沈奕白的心早就软了,只是为了面子,他仍然坚持板着脸,同时立刻闭上眼睛——这丫头机灵的很,只怕会从他的眼神中发现自己心里的秘密呢。   巴蓓洛屏息静气地看了几秒钟:他的俊颜冷冷的,如开在雪峰间的冰花,看不到一点点融化的迹象,眼睛也紧紧地闭着,仿佛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性感的唇也抿成一条线......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论她怎么寻找蛛丝马迹,这张英俊的脸上,都只写着四个字:“绝不原谅”!   巴蓓洛突然踮起脚尖,把自己粉嫩嫩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   她的唇甜蜜如花,淡淡的薄荷香气从她身上弥漫过来,一瞬间,他所有的坚持和别扭都融化再她袭来的温柔之中......   沈奕白身子微微震动,脑海里有无数的烟花绽放,他微微有些晕眩,不由自主地深深深深吻了下去——   寂寞的秋色,仿佛也因为心情的转换而改变了容颜,带着多情的绚丽。披着彩色衣衫的远山如秀眉初展,秋水的倒影里流淌着醉人的浓艳,美丽的少男少女依偎着,仿佛浸透了秋色般,融入到那层层叠叠的丽色里。   空气中满是温馨浪漫的味道,回荡着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   “喂!小坏蛋!刚才你是赎罪还是故意吃我豆腐?不许笑得这么得意......好吧好吧!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据说,爱一个人,有的时候是要放弃自己的个性和自尊的。看在她突然变乖的分上,他就原谅她了。反正他和她注定这一生一世是永远在一起的,这个金色的季节,会让他们的爱变得更成熟,更香醇......   两个小冤家,就和样噼里啪啦地恋爱了!   The end 《完》 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 <-- -------------------------------------------------------------- 书籍名称:《噼里啪啦恋爱吧(原薄荷之翼)》(完) 作者:月星汐 本书籍由网友“清—青^”上传 日期:2010/1/28 20:50:28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